檔案室的鐵門推開時發出吱呀聲響,潮濕的紙張氣息混著樟腦丸味道撲麵而來。
王副院長擰亮頂燈,慘白的燈光下,成排鐵皮櫃像沉默的衛兵般矗立。
“池小姐想找哪位孩子的檔案?”王副院長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。
池魚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,垂眸做出赧然神色:“實不相瞞,我妹妹小時候走丟了,這些年被收養後可能改了名字......隻知道她今年該二十五歲了。”
她聲音發顫,眼眶微微泛紅,“要是能確認她平安長大,我......我做姐姐的也就安心了。”
王副院長鏡片後的目光審視般掃過她的表情,半晌才輕歎一聲:“遇上這種事確實不容易。”
他轉身拉開最底層的鐵皮櫃,木質抽屜被拽出時發出老舊的呻吟,“福利院近三十年的檔案都在這,符合年齡條件的孩子大概有三十多個。”
當厚重的牛皮紙袋堆疊在斑駁的木桌上時,池魚幾乎被紙張黴味嗆得咳嗽。
泛黃的登記表、褪色的體檢單在眼前鋪開,每個名字背後都藏著段被命運揉碎的童年。
“多謝您,真是太麻煩了......”她攥緊發燙的手心,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。
“慢慢找吧。”王副院長摘下眼鏡擦拭鏡片,金屬框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,“看完不用收拾,記得鎖門就行。”
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長廊儘頭,鐵門關閉的瞬間,檔案室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靜。
池魚目送王副院長離開後,隨即繼續翻閱檔案資料,終於在最後一份檔案裡找到了孟婷的個人檔案。
她不想引起這裡的人的懷疑,便掏出手機,將孟婷的所有資料一一拍了下來,然後又將資料塞入檔案袋裡重新插回那疊厚厚的檔案袋中。
離開檔案室,池魚主動跟王副院長打了聲招呼。
“找到你妹妹了嗎?”王副院長再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,鏡片後的目光像掃描儀般打量著池魚的表情,同時也隱隱地透著某種不安的情愫。
池魚垂眸掩住眼底的暗芒,輕輕搖頭:“還是沒有線索。可能她早就不在這座城市了。”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背包拉鏈,那裡藏著手機裡剛拍下的孟婷檔案照片。
“彆太灰心,總會有希望的。”王副院長的聲音帶著公式化的安慰,卻在池魚轉身時驟然冷下來。
他疾步回到檔案室,查看池魚剛剛翻過的那些檔案,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。
興許是自己多心了。
他一邊想著,一邊將檔案重新歸位。
直到放最後一份檔案,看到“封婷”的名字,鏡片後的目光,突然意味不明地變得格外陰森。
夕陽把福利院的鐵門鍍上血色。
池魚站在路邊等出租車時,聽見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。
葉故淵站在台階上,手工定製的西裝襯得他愈發矜貴冷冽,女院長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,臉上堆著諂媚的笑:“葉先生,歡迎您下次再來探望這些孩子們。”
“嗯。”葉故淵禮貌性地頷首,抬眸間,目光落在了池魚的身上。
“孟大小姐,順路的話,一起吧。”
葉故淵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,黑曜石袖扣在暮色中泛著冷光。
池魚瞬間明白過來,難怪王副院長突然改變態度,原來背後是這位“大金主”在施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