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孟易臣開門走進玄關。
水晶燈在他身後投下搖晃的光影,他鬆開領帶的手指頓住,看見俞琴正坐在客廳沙發上鉤針織衫,茶幾上的薑茶還冒著熱氣。
“琴姨,還沒休息呢?”他踢掉皮鞋,走進客廳,疲憊地陷進沙發裡,目光掃過池魚那張緊閉的房門。
俞琴放下手裡的活,笑著把薑茶推過去:“等您呢。”
“小魚兒回來後,過得如何?”孟易臣接著問道。
這是他每次不在家吃晚飯,應酬完回來後,必問的問題。
俞琴事無巨細地回答道:“大小姐今晚胃口不錯,喝了兩碗山藥排骨湯,還吃了小半盤糖醋藕片。”
她的針腳在針織衫上穿梭,“飯後幫我剝了會兒毛豆,又在書房看了一小會兒的書,說是累了,七點半就回房睡了,臨睡前還叮囑我給您個紙條,告訴您她煮了杯薑茶溫著,讓您記得喝,還要我給您留盞廊燈。”
孟易臣端起薑茶的手微微一顫,熟悉的甜辣在舌尖暈開。
以前,他每次在外喝醉酒,小魚兒都會親自煮薑茶給他醒酒。
他仰頭一飲而儘,喉結滾動著壓下酸澀:“辛苦您了。”
喝完,他起身走到了池魚的房門口。
他的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門把手,下壓的動作卻驟然停滯。
金屬手柄紋絲不動,提醒著他房門從內側反鎖的事實。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,目光透過門板仿佛能看見裡麵蜷縮在床榻上的身影。
以前,在家的時候,池魚晚上睡覺從來不會反鎖房門。
如今……
她是在怕他嗎?
孟易臣就那樣僵立在門前,喉間泛起苦澀。
走廊的廊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與門上映出的那道單薄輪廓,隔著一道永遠推不開的屏障。
良久,他才緩緩鬆開手,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。
此刻,房間裡,池魚正坐在梳妝台前翻閱著手機裡封家的資料。
門口剛剛傳來的動靜,她有所察覺。
應該是哥哥回來了。
不過,見門口那邊接下來又安靜了,她便沒再過多關注,繼續翻閱封家的資料。
翌日。
晨光透過落地窗斜斜灑進餐廳。
池魚咬著三明治的動作頓住。
孟易臣正用銀勺慢條斯理地攪動燕麥粥,瓷碗碰撞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。
昨夜那道反鎖的房門如鯁在喉。
此刻他忽然開口,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:“以後睡覺……不用鎖門。”
池魚的手一抖,麵包屑落在桌布上。
她垂眸盯著杯裡搖晃的牛奶,許久才輕聲道:“習慣了。”
空氣瞬間凝固,隻有俞琴在廚房忙碌的聲響隱約傳來。
“那就把這習慣改了。”孟易臣不容置喙,勃然大怒,“我是你哥哥,不是賊!”
他希望她能對自己徹底放下芥蒂。
池魚握緊玻璃杯,指甲牛奶在杯壁上劃出蜿蜒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