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疏月身份特殊,她十三歲才被江家人找回,與父母感情淡薄,同時還有那個被調包的養女與她一起生活在江家。
為此,她一直對父母心存芥蒂,這無法忽視,在接回來之前,說好的各回各家,卻被江家強勢毀約。
這是她第一次深切感受豪門世家的背後齷齪,她厭惡,冷漠,尖銳。
本身性格古板冷淡,加之與父母缺少的十三年,她在江家可有可無,甚至時常被父母指責。
父母對她的態度,江疏月已經逐漸從在意到習慣,最後冷漠。
那是她和父母最尖銳的一次爭吵,她拒絕父親給她安排的工作,母親則以忤逆不孝的罪名怒斥她下跪,讓她認錯。
她仍舊記得那天父母的神情,失望而又帶著冷漠,麵無表情盯著她。
那一刻,她仿佛陷入冰天雪地的禁錮,一層一層的冰窟將她圍住,無法動彈。
於是,她選擇聯姻。
江疏月做出選擇之後,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幕。
江母望向她,語氣卻是冷漠:“通過聯姻來作為報答,那是最不體麵的行為。”
江疏月平靜抬眸,一雙眼眸清淩淩的,與母親對視:“那也是我的選擇,父親母親儘早安排人吧。”
彼時她跪的時間不算久,卻感覺膝蓋傳來陣陣鈍疼,一直延續至胸口。
她單手撐著地板,溫吞地站起身,神情清冷,說的話更冷:“結婚以後,我就不是江家的人,父親您一定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,以後像今天這種動不動就讓我跪下的事不可能再發生。”
“還有,以後我做什麼工作,帶來什麼後果也不需要江家替我承擔,畢竟我是彆家的人。”
江父氣急,指著她:“你——”
她目光淩然看著他:“找好聯姻對象通知我就行,我會配合的。”
說完最後想說的話,江疏月已經完全沒有顧忌,毫不猶豫轉身,剛走兩步,身後傳來聲音:
“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把你接回來,如果不是因為你身上留著我們江家的血,如今還不知道在那個小漁村活成什麼樣,你那對養父母能把你教成什麼樣,又能給你帶來什麼。”
“彆以為我不知道,你還在和他們聯係。”
江疏月轉頭看向江父,眼神冷冽:“您現在不也還在養著他們的女兒嗎,有什麼區彆?”
“受過江家教育的人,怎麼能回去做一個賣魚販的女兒。”
江疏月平靜出聲:“我被他們養大的,他們賣魚的錢養我到十三歲,我覺得自在光榮。”
“滾!”
江父氣急敗壞怒斥一句,全然沒有平日生意人儒雅的做派。
耳旁嗡嗡作響,江疏月眼神依舊強裝淡定掃過沙發上的江家人,嘴唇動了動,想說些什麼,又覺得一說話就讓自己的疼痛顯露出來。
她抿緊唇角,毫不猶豫轉身離開。
……
夢境再次翻轉,江疏月回到和商寂相親的時候。
答應聯姻本就是她和父母之間的一場交易,然得知聯姻對象是他,她忍不住心弦顫動幾下,久久未能平複。
其實她和他算不上不認識,江家和商家百年世交,時常聯係,逢年過節兩家聚在一起吃飯是常事。
那天男人姍姍來遲,雙方父母在聊天,江疏月借口從包廂門出來,轉眼便看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,身形挺拔高大,氣質矜貴,帶著與生俱來上位者的強大氣場。
結束會議以後,商寂匆匆趕來。
恰時帶路的服務員出聲:“商總,包廂到了。”
說完,他轉身離開。
本就是為豪門服務的餐廳,過道人群來往很少,冰冷牆壁高處打著柔和燈光,落在兩人身上,莫名冷寂。
江疏月沒想到出門便碰上他,上次見麵是在年初,兩家人聚餐吃飯,他坐在主位旁邊,而她和他隔著好幾個位置。
離著好幾張麵孔,她還是能在人群阻隔中,一眼望見男人那張骨相優越的臉,俊朗不凡。
穩住心神,她自然出聲:“好久不見。”
商寂沒搭腔,抬眸隨意掃一眼女孩,心裡瞬間有答案,低聲詢問:“你和我聯姻?”
沉默兩秒,江疏月平靜點頭:“不出意外,應該是的。”
“……”
商寂單手把玩著手機,指間骨節分明,抬眸看她,又移開視線,低聲問:“什麼原因?”
她淡定回複:“聯姻需要什麼原因?”
他無言幾秒,神情是一貫的冷酷,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:“和我結婚隻有一個要求——隻談婚姻,不談感情。”
商寂並不想對方對他有感情,他沒辦法給她回饋,如此也間接傷害有感情的一方。
商業聯姻,就得照著規矩來,隻談利益,不談感情。
江疏月在心底深吸一口氣,抬眸看他,語氣正經:“和你們商家聯姻,是江家綜合各種因素的決定,在答應聯姻之前,我不知道是你。”
即便不是他,她也會聯姻。
恰巧是他,那麼是她好運。
商寂看她一眼:“你決定了?”
江疏月點頭表示答案。
他出聲強調:“商家沒有離異,隻有喪偶。”
她抬眸看他,一雙眼睛清冷乾淨,再次鄭重點頭。
“江家也不會讓我離異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