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板胡同。
大雜院,周家六口總共就兩間房,周永強三口子住東屋,西屋拿木板隔成兩間,周母帶妹妹睡裡間,弟弟在外間支了張行軍床。
過道裡搭的歪歪扭扭小廚房飄著油煙,林巧梅正貓腰熗鍋。
路過的陳大媽抽抽鼻子,“呦,巧梅做啥飯呢?噴香。”
林巧梅拿圍裙擦手,“熬了點炸醬,晚上吃炸醬麵。”
陳大媽抻脖子瞅案板,“謔,你家買黃瓜了?這季節可金貴,昨兒菜市場賣六塊,我愣是沒舍得買。”
“俺家也舍不得買,是永強朋友送的。”林巧梅是個會過日子的,王秀英給的黃瓜,她留下了一些,剩下的拿到工作的國營餐館,換成了豬肉和白麵。
林巧梅煮了鍋手擀麵,放上肉醬和菜碼,一家老小吃的香甜。
這年頭,晚上沒什麼娛樂項目,天黑的也早,林巧梅收拾好碗筷,洗好衣服,一家老小都已經睡了。
林巧梅躡手躡腳的坐在床邊,拿出母親捎來的包袱,打開後,裡麵裹著兩件厚厚的棉衣,一大一小。
大的棉衣是青花布,針腳細密,一看就是一針一線縫製的,小的是紅底碎花襖,袖口繡著兩個蝴蝶……
林巧梅的雙眼濕潤了,將衣服緊緊地抱在懷裡,感覺衣服有些硌得慌,打開青花布的棉襖,裡麵夾著一個縫製的小包,她剪開線頭,包裡露出一遝子鈔票。
林巧梅再也忍不住了,聲音哽咽的哭起來,“嗚嗚……”
周永強被驚醒了,推了推媳婦,“這大晚上的,咋的了?”
林巧梅將包遞過去,“我爹娘給的……”
周永強接過錢數了數,一共是五百塊,露出笑臉,“嘿,等我掙了錢,一定好好孝敬丈人和嶽母。”
一聽這話,林巧梅猛然有些後悔,一大家子都指望他掙錢,自己父母哪排得上……
蘇州胡同,七號院前院。
堂屋裡。
老李爺倆正圍著煤爐烤火。
下午,爺倆將趙鐵柱一行人送走,又去菜市場擺攤,總共就賣了12斤黃瓜,眼瞅著過了做飯的點,天也冷了,爺倆就收攤回家了。
這四合院長時間沒人住,感覺比李家老宅還冷,爺倆都懶得動,中午吃得飽,晚上也不是太餓。索性不做飯了,一人喝潑了一碗麥乳精。
李哲在煤爐旁一邊烤火,一邊說,“眼瞅著天越來越冷,我看廚房小鍋爐通著暖氣片,要不咱就把暖氣燒起來。”
老李眉頭皺成了山字,“這才幾月份就燒暖氣,咱也沒用過那東西,誰知道要燒多少煤?”
李哲接著勸,“那個小鍋爐不光能取暖,也能做飯。再說人能抗凍,蔬菜可不行。以後天越來越冷,早上開著拖拉機送菜太受罪了,也不趕趟。
沒準要改成中午或下午拉菜,第二天一早出去賣;蔬菜得在倉庫存放一晚,屋裡太冷,菜會凍壞。”
老李琢磨了一會,“你說的也對。今兒個那些攤主反應,咱們送菜有些晚,他們拿到菜都已經十點多了。再給顧客送過去,中午都不趕趟了。”
李哲趁熱打鐵,“那就這麼定了,過幾天我就買點煤炭,把小鍋爐燒起來。”
老李提議,“要不要問問後院。要是他家也燒暖氣,兩家一起用,還能省點錢。”
“成,過兩天還煤球,我問問人家。”
老李叮囑道,“這煤爐要擱在屋裡,一定要把排煙管弄好,注意通風,彆中毒了。”
“嗯,我記住了。”李哲應了一聲,給父親倒了一杯茶,“爹,你往後打算乾啥?”
這話把老李問懵了,“乾啥?我一個老農民種地唄,還能乾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