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,熱鍋涼油這種東西,掌握好了自然是彆有新奇滋味,可要是掌握不好,那就會讓人犯惡心。
為了不砸招牌,樊樓這樣的大酒樓,尚未徹底掌握之前都不太可能冒險一試。
當然,要是真的掌握了這門做法,或許它會有一個新的名字。
炒!
這是一道樊樓掌櫃送的菜。
會元登臨樊樓慶賀,掌櫃自然是笑臉相迎。
席間,樊樓掌櫃問道江昭有沒有什麼喜好,有意留個善意。
江昭這人,沒有什麼特彆大的喜好。
要真是論起來,也就愛吃。
如此,這道新研究的菜也就送了上來,請江昭點評一二。
當然,掌櫃的也是想知道這種做法究竟能不能為文人所接受。
畢竟,文人講究雅致和風度。
相比起蒸菜和炸菜,炒菜講究現炒現吃,油水往往附著在菜品上,拈菜的時候可能會存在油滴落到衣裳上的問題。
這可不怎麼雅致!
此外,非蒸非炸,有點四不像,也不知會不會犯文人的忌諱。
江昭夾了塊肉,細嚼著品味了一會兒,不禁微微點頭。
如今,炒菜初創,水平自然是遠遠不如千年後那樣登峰造極。
不過,炒菜這個東西,不單是火候重要,調味也重要。
一個厲害的廚師,通過香辛料的調味就可以保住一個菜品的下限。
起碼江昭吃的這一份,已經有後世正常菜品的水準。
一邊,掌櫃正一臉期許的望向江昭。
“葷素得法,清而不膩,實是上佳。”江昭認真點評道:“若是以竹篾擔於碗內,亦或是燒製左右斜向的瓷碗,去膩存清,平添雅意,那就更好。”
簡稱,擺盤!
大酒樓的客人,往往都是來談事情、談生意的人,味道是一方麵,格調也是一方麵。
炒菜注定充斥油水,要是搞一塊小竹籃作為分隔油和菜,無疑是要好上許多。
當然,要是特製一種兩邊斜向流油,碗底盛油的碗,那就更好。
“小老兒拜謝江會元指點迷津。”
掌櫃一臉的欣喜,躬身行禮。
怪不得人家是會元呢!
就這兩條建議,非常務實!
江昭溫和一笑,罷了罷手,就要說些什麼,一道喊聲傳來。
“子川!淮左江郎,今歲會試第一,豈能無慶賀詩詞?“蘇子瞻握著羊毫筆,踮腳隔空喊道。
江昭仰首望了過去。
席麵以右,蘇軾、蘇轍、章衡等人,興致高昂,已經提筆作上了詩詞,好幾十位舉子、貢士圍在一起,不時發言起哄。
哪怕僅是望著,也能體會到那異常熱鬨的氣氛。
而當蘇軾喊了一聲江昭,幾十位舉子、貢士的目光立刻就移向了他,一臉的期許。
“子川,可賦詩作詞否?”章衡起哄了一聲。
這話一出,不少人聞聲而起,也跟著起哄。
“江會元,可否作詞一首?”
“來來來,作詞賦興。”
“子川,來一首!”
起哄之聲,不絕於耳。
“好!”
氣氛到位,江昭也來了興致,起身大步走了過去。
有青衫貢士連忙往外走去,高聲喊道:“江會元要賦詩作詞啦!”
這道喊聲一出,樊樓嘈雜的交談聲猛地一滯。
轟!
忽的,也不知是不是有瓷碗落地,嗡鳴聲乍然而起。
“什麼,淮左江郎要作詞?”
“讓我瞧一瞧!”
“哎呀,實在是大雅之事啊!”
一位位舉子、貢士,齊齊往樓梯衝去。
有紈絝子弟猛地衝撞人,吼聲震落梁上積塵:“讓道!
不一會兒,江昭身邊已然聚集了上百位舉子、貢士,且尚有不少人正在趕來,亦有人自發的呼朋喚友,往上擠去湊熱鬨。
一時間,江昭特意包來慶賀的雅閣,已經擠滿了人。
這可是淮左江郎作詞啊!
幾百人圍著的中央,江昭身前兩張桌子合成一張大的書案,蘇軾扶桌,蘇轍壓紙,章衡持硯、曾鞏研墨,曾布觀詞。
江昭左右踱步,走了十來步,心頭已然有了抉擇。
彆人是作詞,他是選詞!
執筆揮灑,落於丈餘宣紙,詩篇的第一句已經出來。
“天子重英豪,文章教爾曹!“
墨跡未落,又是落筆,曾布心頭一驚,誦出詩作:“萬般皆下品,惟有讀書高!”
“好!”
“好啊!”
“淮左江郎,名不虛傳!”
讚譽之聲,不絕於耳。
兩句詩一出,就知道這首詩篇起碼是上乘水準。
特彆是那句“萬般皆下品,惟有讀書高”,引得不少讀書人心頭振奮。
江昭微閉雙目,似是沉思。
幾百人,愣是靜得沒有半點異響。
幾息,江昭再度潑墨揮毫。
一連好幾句,引得人群騷動。
“學問勤中得,螢窗萬卷書。
三冬今足用,誰笑腹空虛。”
這是說讀書艱難,也有點勸學的意思。
“久旱逢甘雨,他鄉遇故知。”
“洞房花燭夜,金榜題名時。”
這兩句一出,就連四十餘歲的曾鞏也為之叫好,自發的誦起了詩句。
有白發貢士撚斷數根銀須,老淚縱橫:“四十載科場蹉跎,竟被少年郎道儘悲歡!”
這兩句,簡直是將人生大喜事歸納得恰到好處,實在讓人忍不住注目。
......
“朝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。
將相本無種,男兒當自強。”
有耕讀傳家的舉子揮手捶胸,歎道:“江郎知我!江郎知我!”
......
“少小須勤學,文章可立身。
滿朝朱紫貴,多為讀書人。”
金句連珠,文壓汴梁,一句又一句。
九百餘字,詩句連書十餘張宣紙。
直至最後一句,滿樓皆寂。
餘韻悠長,滿樓癡醉。
一首詩篇作好,江昭擲筆。
一眼望去,不少人都尚在回味。
江昭一笑,也不意外。
這首《神童詩》可是宋明時期蒙學必讀文章,唯一與《三字經》並列的存在!
這水平,豈是開玩笑?
“天子重英豪,文章教爾曹。”
這一句,就注定了這首詩的地位。
這句話通俗一點就一個意思,皇帝重視傑出人才,通過科舉文章來教導和選拔學子。
簡而言之,要拜謝君恩。
而“久旱逢甘雨,他鄉遇故知;洞房花燭夜,金榜題名時。”更是成了人生巔峰的終極定義。
賊猛!
該說不說,這首詩的原作者汪洙的出生也有點說法。
恰好是今年,嘉佑二年!
“萬般皆下品,惟有讀書高啊!”有白發舉子吟誦,久久不言。
有讀書人眼眶通紅:“此句當刻孔廟碑林,以正天下讀書人之誌!”
“子川之才,實在是百年無人望其項背!”蘇軾再一次說出了他的評介
餘音繞梁,經久不息!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