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莊王十七年,即公元前五九七年,春,楚莊王率師包圍鄭國。
鄭國人欲與楚國講和,卜,不吉。卜戰,吉。國人大哭。
楚國人撤兵。鄭國人因此修繕城牆。
楚國人再次進軍,包圍鄭國。曆時三月,攻克鄭國國都鄭。
楚莊王入鄭皇門,至鄭都大道。
鄭國國君鄭襄公肉袒牽羊迎接楚莊王,表示,孤不能承奉天意,不能事奉君王,使君王懷著怒氣駕臨鄙邑,這是孤的罪過,豈敢不唯君王的命令聽從。要把我俘虜到江南,放到海邊,也聽從君王的命令;要滅亡鄭國來賜予諸侯,讓鄭國人作為臣子奴妾,也聽從君王的命令。如果承君王顧念從前的友好,向厲王、宣王、桓公、武公求福,不滅亡鄭國,讓我國重新事奉君王,等同於楚國的諸縣,這是君王的恩惠,也是我的心願,但又是我不敢指望的。謹袒露腹心,希望君王考慮。
楚莊王左右的人表示,不能允許他,得到了國家沒有赦免的。
楚莊王表示,他的國家能夠屈居忍下,必然能夠取信於民、善用其民,,恐怕還是很有希望的。
楚莊王因此下令後退三十裡而與鄭國講和,潘尪入與鄭國人結盟,鄭國子良前往楚國為質。
夏,六月,晉國人前來救援鄭國。
荀林父率領中軍,先榖輔佐,趙括、趙嬰齊為中軍大夫;士會率領上軍,郤作輔佐,鞏朔、韓穿為上軍大夫;趙朔率領下軍,欒書輔佐,荀首、趙同為下軍大夫。韓厥為司馬。
晉國人聽聞鄭國與楚國講和,原本想要回國,可先榖不同意,獨自帶領部屬渡過黃河,晉國人因此全部渡過黃河。
楚莊王率軍北上,楚師駐紮在郔地,沈尹率領中軍,公子嬰齊(子重)率領左軍,公子側(子反)率領右軍,準備在黃河飲馬後回楚國。
聽聞晉國人已經率師渡過黃河,楚莊王本想要回去,莊王的寵臣伍參(伍子胥之曾祖父)想要作戰,令尹孫叔敖不願作戰,表示,去年進入陳國,今年進入鄭國,不是沒有戰事。作戰而不能得勝,伍參的肉夠楚國吃的嗎?
伍參回答,如果作戰得勝,孫叔敖便是無謀;如果作戰沒有得勝,參的肉將會在晉軍那裡,哪裡還能吃得上呢?
孫叔敖回車向你那,倒轉旌旗。
伍參卻對楚莊王表示,晉國的執政是新人,不能行使命令。他的輔佐先縠剛愎不仁,不肯聽從命令。他們的三個統帥,想要專權行事而不能辦到。想要聽從命令而沒有上級,大軍聽從誰的命令?這一次,晉國人一定失敗。而且國君逃避臣下,大王怎能蒙受這恥辱?
楚莊王聽後很不高興,告令尹將戰車轉而向北,楚師駐紮在管地等待晉軍。
晉軍駐紮在敖、鄗之間,鄭國人前來鼓動晉軍攻打楚師。
楚國少宰前往晉軍軍營,表示,寡我國國君年少時就遭到憂患,不善於辭令。聽到兩位先君來往在這條道路上,就是打算教導和安定鄭國,豈敢得罪晉國?您幾位不要呆得太久了!
晉國士會回答,以前周平王命令我們的先君晉文侯說,‘和鄭國共同輔佐周王室,不要廢棄王命。’現在鄭國不遵循王命,我國國君派遣下臣們質問鄭國,豈敢勞動楚國官吏來迎送?恭敬地拜謝君王的命令。
先穀認為這是奉承楚國,派遣趙括跟上去更正說,表示,行人的說法不恰當。我國國君使臣下們把楚國從鄭國遷出去,說‘不要躲避敵人!’臣下們沒有地方可以逃避命令。
楚莊王又派使者向晉國求和,晉國人答應了,已約定了結盟的日期。楚國的許伯替樂伯駕禦戰車,攝叔作為車右,向晉軍單車挑戰。
許伯表示,我聽說單車挑戰,駕車人疾馳而使旌旗斜倒,迫近敵營,然後回來。
樂伯表示,我聽說單車挑戰,車左用利箭射敵,代替禦者執掌馬韁,駕車人下車,整齊馬匹,整理好馬脖子上的皮帶,然後回來。
攝叔表示,我聽說單車挑戰,車右進入敵營,殺死敵人割取左耳、抓住俘虜,然後回來。
三人都按照自己所聽到的完成了任務,而後回來。
晉國人追趕三人,左右兩麵夾攻。樂伯左邊射馬,右邊射人,使晉軍左右翼不能前進。箭隻剩下一枝。有麋鹿出現在前麵,樂伯射麋鹿正中背部。
晉國的鮑癸正在後麵,樂伯讓攝叔拿著麋鹿獻給他,表示,由於今年還不到時令,應當奉獻的禽獸沒有來,謹把它奉獻給您的隨從作為膳食。
鮑癸阻止部下,不再追趕,對左右表示,他們的車左善於射箭,車右善於辭令,都是君子啊。
因此許伯等三人都免於被俘。
晉國的魏錡請求做公族大夫,沒有達到目的,因而發怒,想要使晉軍失敗。請求單車挑戰,沒有得到允許。請求出使,允許了。
於是就去到楚軍中,請戰以後而回國。
楚國的潘黨追趕他,到達熒澤,魏錡看到六隻麋鹿,就射死一隻,回車獻給潘黨,表示,您有軍事在身,打獵的人恐怕不能供給新鮮的野獸吧?謹以此奉獻給您的隨從人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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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黨因此下令不再追趕魏錡。
趙旃請求做卿沒有達到目的,而且對於失掉楚國單車挑戰的人很生氣,就請求挑戰,沒有得到允許。請求召請楚國人前來結盟,允許了。
趙旃和魏錡都接受命令而前去。
晉國郤克表示,這兩個心懷不滿的人去了,不加防備,必然失敗。
先縠說表示,鄭國人勸我們作戰,不敢聽從;楚國人求和,又不能實行友好。帶兵沒有固定的策略,多加防備做什麼?
士會表示,防備他們為好。如果兩人激怒了楚國,楚國人乘機掩襲,馬上便會喪失軍隊。不如防備他們,楚國人沒有惡意,撤除戒備而結盟,哪裡會損害友好?如果帶著惡意而來,有了防備,不會失敗。而且即使是諸侯相見,軍隊的守備也不加撤除,這就是警惕。
先縠沒有聽從士會的意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