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少人站了起來,眼巴巴地望著陳叢,想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。
而陳叢幾乎已經在吼了,抬手指向遠方遍地伏屍。
喝道“看看你們身後,那些都是胡虜的屍體!看看你們身前,那是本將軍的部曲!本將軍隻用了百騎,便攻破了你們畏之如虎的匈奴王庭!看看這個!”
陳叢晃動飛虎戟,將掛在上麵的戰利品展示一圈。
“匈奴單於於夫羅!就像匈奴對待你們那般,本將軍殺了他的全家,將他當作奴隸蓄養在身邊取樂!我與匈奴尚無血仇,為了並州子民亦能做到如此地步!你們呢?
現在!大聲告訴我,你們願意追隨本將軍身後,殺儘胡虜,誓報血仇嗎?”
終於有人木訥地動了動嘴唇,雙眼猩紅,死死望著陳叢。
咬牙道“殺儘胡虜,誓報血仇!”
接著是第二個,第三個,最終,所有的目光死死釘在陳叢身上。包括漢家女子,抹去臉上淚漬,帶著滔天恨意站得筆直。
零散的呼喝彙聚成溪,再彙成海,終將化為一道誓言。
“殺儘胡虜,誓報血仇!”
“殺儘胡虜,誓報血仇!”
“殺儘胡虜,誓報血仇!”
萬人同嘯,其聲之壯,震散九霄之雲。其恨之烈,傾儘三江四海五湖之水,亦難平息。
他們咬著牙,口唇滲血。攥著拳,指甲深深嵌入肉裡。
如果眼神能夠吃人,不消片刻便能將於夫羅蠶食殆儘,不會留下丁點骨頭渣滓。
若非飛熊奮力攔擋。
若非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們,高台上的那個將軍是他們的恩人,是他們餘生效忠的對象。
便就不僅是眼神了
於夫羅怕了,劇烈地扭動著身軀,想要逃離這些曾經被他視為豬狗的漢民麵前。
陳叢則是鬆下一口氣來。
無關乎仁慈。
以仇恨為名催生出來的怪物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,他們會化為惡鬼,以最殘忍的手段將胡虜殘殺殆儘。
然後將仇恨一代一代延續下去,永無休止。
但毫無疑問。
他們將會成為並州軍防中最堅實的那道壁壘,遠勝世家奴兵千倍,萬倍
可惜這支恐怖的戰爭機器不能帶離邊塞,失去了仇恨驅動,他們根本活不下去。
否則犁清並州異族,得此戰兵十萬,甚至無需帶甲,便可橫掃天下。
嘶吼、宣泄、痛哭流涕近半個時辰,等待他們的情緒稍稍平複。
陳叢高揚長戟。
“家中尚有妻兒老幼者出列。”
片刻,近五千人緩緩走了出來。
陳叢道“回轉晉陽後,分發七日口糧,各自歸家,恢複勞作。”
“將軍,我等”
陳叢抬手打斷出聲青壯“非是本將不願收留,若人人從軍,我等軍士難道要餓著肚子與敵廝殺嗎?好了,無須多言。”
“是”
“餘者,本將軍賜號破虜,今日成軍!令!”
喝!!!~
近兩萬人齊聲同喝,好似訓練有素的戰士。
陳叢隨手將於夫羅甩下高台“破虜入營,飲胡虜之血。但這人是本將軍的奴隸,若是他死了,爾等便是不遵軍令,營旗自銷,建製自散。”
說罷,手提長戟轉身走下高台。
“嗚!!嗚嗚嗚嗚!!!!”
於夫羅驚恐地瞪大雙眼,掃視著周圍的惡鬼,不肖片刻冷汗浸透全身,滲出繩索的不明液體也不僅僅是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