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識乾坤大,猶憐草木青。
認識了天地乾坤的廣大,明白了道理自然。可是低頭看見草木生發,萬物生長,仍然不自覺的流露出憐憫喜悅之情。
情之一字,生來與人性掛鉤。即便是大奸大惡之人,也終有一二情感。
佛若無情,何必救度眾生?
道若無情,何必無為而治?
愛與憂,是相輔相成的。趙玉漱愛李煥仙,愛到極致,愛到癲狂,愛到不能失去。當知道李煥仙欲帶著其他女人離開自己時,趙玉漱也曾安慰自己既然不愛,何必在擾?
但是,不行。
趙玉漱就像是孤坐在大海中的扁舟,渴望水源入喉,期盼朝陽破霧。李煥仙就是那道炙熱的陽光,伴隨著點點血腥氣闖入趙玉漱的人生當中。
本以為他是那一解消渴的清泉,哪知,他是一舀鹹涼的海水。苦澀堪飲,難以入喉。
我愛你,並不僅僅因為你能帶給我溫暖。而是因為,你就是我的光。
樓雁凝愛李煥仙,願意與他共赴黃泉。秦若水與燕兒愛李煥仙,願意切割彆離,隻為他能安心無恙。燕如煙愛李煥仙,明知不可為,依然闖入法場,與其同生共死。
而廉邢呢?他不知道什麼是愛,也搞不懂自己對趙玉漱的奇怪思緒。他隻知道,在那個憂傷而寒冷的冬季,趙玉漱從他單一的生命裡嘶吼而過。穿過身體,透過靈魂,刺破了那時隱時現的悲喜與無常。
廉邢一生也沒說過關乎情愛的話,但他那劍指所迸發出的一點劍芒,就如春蠶吐出的銀絲一般,小心翼翼的丈量著他與趙玉漱的距離。
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,潛意識裡自然希望她每一天都能深情款款的享受生活,每一句話都彆有深意。但那些自以為的美好,其實都是虛假的臆想。暗戀,其實是人與自己的幻想在交流。
第一個發現趙玉漱變得瘋狂的人,便是廉邢。但他什麼也沒說,什麼也沒做。趙玉漱總覺得廉邢不懂情,不懂愛,也不會懂她。
可廉邢試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告訴趙玉漱你那麼瘋,我若真的不懂,又怎會伴你左右?
“嘩……”
血屠不下萬人的廉邢,早已麵色慘白,一身功力經此一役,已然耗去七七八八。但趙玉漱顯然沒想放過他們三人,依然在不斷的調兵遣將,試圖用人海戰術,將他們三人絞殺。
但剛才廉邢所施展的殺神絕技,已然嚇破了眾人的膽。任誰也想不到,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廉護衛,居然如此恐怖。居然堪比陸地神仙,凝氣催靈,十丈方圓追魂殺人於無形!
升官發財固然美好,但前提是能活下去。
眼見眾人被廉邢嚇得膽顫心驚,無人敢上前與之對戰。憤怒的趙玉漱一把抽出朱雀屠南劍,緩步走向刑場中央。
她,要親自動手!
“嗖!”
廉邢腳踢一根長矛,瞬間射向趙玉漱。而趙玉漱則是雙眼冰冷,身隨意動,一劍直刺而出。
“呲~”
一道金黃色的魅影瞬間與佇立在地的廉邢擦肩而過!趙玉漱雙眼冷漠的越過廉邢,向李煥仙與燕如煙二人走去。而廉邢,則是側了側頭,一道鮮紅血線從其脖頸出現。
鮮血好似噴泉一般,飛濺而出!
趙玉漱的那一劍,割斷了廉邢的頸側血管!
“咚!”
沐浴在自己的鮮血之下,廉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笑容。那是放鬆的微笑,是愜意的微笑,是放下的微笑。
廉邢好像死了,又好像沒死。他的血在不停地流,他的身體不再發生觸動。但這一刻的廉邢,好像看到了什麼,好像懂了什麼,麵帶笑意,注視著血紅色的天空。
“廉邢!”
看著那絕世強者倒在血泊當中,李煥仙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。但很顯然,即使沒有第一時間咽氣,但廉邢也沒有力氣回應他了。
“他是為你而死的!”
趙玉漱來到李煥仙三丈遠近,手中寶劍殺人不見血,寒光閃閃。
“我殺了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