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到寧毅的那一瞬間，僅僅隻是一個目光，一個詭異微笑，李燕燕立刻就辨認出眼前的他是男生人格。
“你怎麼來了？是他們讓你來見我最後一麵的？”寧毅話語中透著一股子頹廢和自暴自棄。
這很明顯，他確實是有厭世情緒了。
但即便是這樣，他卻把自己的頭發梳得十分整齊，兩側劉海彆在耳後，那條細辮子也是編的整整齊齊。
他坐在那裡的時候，偶爾會抬起兩隻手抓自己的肩膀上的衣角，以及整理前襟的褶皺。
典型的強迫症。
“寧毅，你和你妹妹還好嗎？待在這裡這幾天還吃的習慣嗎？”李燕燕問。
“你不用假惺惺裝作關心我們。寧雪都和我說過了，她是很信任你，說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，但是不好意思，我可不這麼認為。寧雪她單純，不懂人情世故，最容易被你們這些人給欺騙。”
李燕燕聽了這話，心裡不由覺得好笑。
這寧毅倒是嘴硬的很，明明對她不像對那些警察和醫生一樣充滿敵意，卻又硬要裝成一副清高傲慢、不好接近的模樣。
假如他真的不信任她，又怎會主動張口說話？
駱警官放李燕燕進詢問室之前可是再三強調說，這個嫌疑人幾天沒講過話了，有可能做出過激舉動，讓她小心。
她依舊坐在寧毅對麵的椅子上，這樣麵對麵，隔著一張桌子，她能清楚捕捉到寧毅的微表情。
長睫毛下的那雙眼睛裡，灰黑色的瞳孔總是渾濁無光，哪怕張口說話，目光也會到處遊移，看向彆的地方。
李燕燕平靜地說“其實我很抱歉，寧雪因為在我們遊戲館玩了一場遊戲就受這麼大刺激，我沒有彆的意思，隻想了解你們兄妹二人以後有什麼打算。”
她話中的意思，就是想知道寧毅為什麼突然認罪了，為什麼要尋死。
他當然聽懂了。
他既然願意主動開口向她傾訴，那就是不把她當仇人，“不關你的事，也不關遊戲的事。其實……我們遇到麻煩了，我妹妹現在很危險，我已經沒有能力再保護她了，我真的沒辦法！我隻能和她一起消失！永遠消失！”
他說著說著突然情緒有點激動起來，整個人從之前彎腰駝背的坐姿一下子變成了直挺挺的，像是有人在戳他的脊梁骨。
他的目光也開始慢慢聚焦到李燕燕的臉龐上。
外麵監視的駱警官一看情勢緊張，立刻推門衝了進來。
李燕燕趕緊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，“沒事的駱警官。”
駱休猶豫了幾秒，這才又退了出去，關上門。
一旁的汪小迪勸道“這個嫌疑人既然願意主動說話，那他暫時應該不會傷害李燕燕，駱師兄，咱們就在外麵看著，沒事的。”
駱休點了下頭，坐下來，不過眉頭還是緊皺著，一雙鷹眼牢牢盯著那塊單麵鏡玻璃，目光如炬。
審訊室裡，寧毅再次變得沉默。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，空氣中凝結著一種沉悶令人窒息的氣氛。
李燕燕知道他是在警員們的盯梢下變得很不自在，她語氣平和地說“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的嗎？你可以不用管那些警察，他們隻是例行公事罷了。”
見寧毅仍舊不吭氣，她又道“是不是寧雪這兩天狀態不好？她生病了嗎？”
果然話題一回到寧雪身上，寧毅表情很快變得凝重。
“她在怨我，她責怪我殺死了她的男朋友。可是你們都不懂，王強就是個人渣，畜生，他那種人不配跟我妹妹談戀愛，他欺負她，不把她當正常女孩，他就是獵奇心理！寧雪太單純了，我真的很生氣。”
關於這些殺人動機，上次和李燕燕談話的女生人格其實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，所以李燕燕此刻隻是沉靜地聽著，並未提出反駁。
可寧毅馬上講起了另一件事。
他說自從精神醫生對他做完精神鑒定，使用藥物治療以後，妹妹人格就再也沒出現過。
他覺得所有的人都滿懷惡意要傷害他妹妹！
一開始，李燕燕懷疑是不是藥物對寧毅的精神起了作用，把那個不正常的女孩人格給抹殺掉了。
但是聽完寧毅的一番描述，以及簡單和寧毅提了幾個問題之後，李燕燕逐漸發覺，這個男生人格真的和之前她接觸的寧雪完全不一樣。
他性格更加沉穩，說話也很有條理，他看上去非常睿智，對著麵前坐著的她的一舉一動，他非常敏銳地觀察著，並做出回應。
總之，他是一個十分冷靜的人。
寧雪到底是被抹殺了，還是故意躲起來不出現，李燕燕暫時沒法判斷。
假如寧雪真的死了，現在隻剩下男生人格，他又是真正的殺人凶手，那麼法律直接對他進行製裁即可。
就怕兩個人格同時存在，對於精神病患者，法律得針對他們兩個來做判決，比如輕判，這樣對受害人來說不公平，在旁觀者眼中也會認為不合理。
得先確定他腦子裡在想什麼。
她再次問出那個問題“那麼……你們兄妹以後有什麼打算？你為什麼突然認罪，又自殺呢？你不是說要保護妹妹嗎？如果你死了，寧雪也活不成。”
寧毅忽的冷笑一聲“我當然知道。我們是一體的，隻要我死了，她就能解脫了。”
李燕燕被他這番言論繞的有點暈了。
什麼清奇的腦回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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