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愣媽!快出來!”老羅家二大爺站在大門口衝著她喊著。但是二愣媽坐在院子裡依舊沒有反應。
“進去!把她拉出來!”不知道哪個老街坊喊了一句。
我頭腦一熱,剛邁進院子一步。突然想起郭老爺對我的叮囑,我又退了回來。對,現在天黑了。
老羅家二大爺還是很有責任感的,他率先走了進去,黑山子爺爺跟在了後麵,手裡還拿了個一根趕驢用的皮鞭子。剩下的我們幾個人都站在門口,往裡張望著,都沒敢近身。
“二愣子媽?二愣子媽!”老羅家二大爺小心翼翼的靠近二愣媽,貓著腰,用手輕輕拍了拍二愣子媽的肩膀。
二愣子媽依舊沒有任何回應。老羅家二大爺歪著腦袋了看了一眼二愣子媽,隻見她眉目緊閉,麵無表情。
“啪~”一聲,振奮心脾的響聲在半空中炸裂開來。抬頭一看,原來是黑山子爺爺用趕驢的皮鞭在空中揮舞抽打出來的聲音。
也就是這聲皮鞭子,聲音未落之時,就看見二愣子媽突然睜開了眼睛,從地上蹦了起來。
事發突然,老羅家二大爺嚇得一個趔趄,差點兒摔在地上。二愣媽舉著菜刀就緩緩的轉過身來。那姿勢,跟我前一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樣。
“二愣媽?”老羅家二大爺試探的走近他,上手去接二愣媽手裡的菜刀。但是二愣媽攥的緊緊的,根本掰不下來。黑山子爺爺見狀也走了過去,和老羅家二大爺兩個人一起去掰二愣子媽手裡的刀。
“啊~~~~”二愣媽發出一陣痛苦的哀嚎,開始不斷揮舞著手裡的菜刀。
二大爺來不及閃躲,直接被刀刃刮傷了手腕子,黑山子爺爺見狀,就用驢鞭子捆住了二愣子媽的手,“快!來幾個勁大的!”黑山子爺爺對著外麵喊了一嗓子。他姑爺黃桂山和還有另一個鄰居,跑了進去。幾個人按著二愣子媽的手腕子就開始搶奪。說來也是奇怪,幾個大老爺們兒愣是沒搶過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。
“把她拽出來!”我衝著裡麵喊了一嗓子。不知道為什麼,我總感覺二愣子媽這病不止是思子心切,搞不好還是和上吊的老陳頭兒有關。
幾個人聽到我這麼說,不知道是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,還是覺得這院子有些瘮人。幾個人拉扯著二愣子媽往院子外推。
二愣子媽一直掙紮。但是胳膊和手都已經被他們幾個牢牢的按住了,所以,無論如何也是掙脫不了。二愣子媽本就瘦弱,沒掙紮幾下,就被他們拖出了老陳家的門外。
剛一到門外,二愣子媽就像是關上了電門的機器一樣,立刻就停止了掙紮,一下子就癱軟倒在了地上。手裡的菜刀也掉了下來。
“快把刀給她扔回去!”我在一邊提醒道。
老羅家二大爺眼疾手快,顧不得流血的手腕子,撿起菜刀就扔回了老陳家的院子裡。
“還給你!都還給你!你彆再折騰人了!”老羅家二大爺扯著嗓子對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嚎叫道。
黑山子爺爺也鬆了一口氣,探著頭看了看這個院子,然後低聲跟二大爺的說道“自打老陳頭兒死後,這個院子可是真有點邪性了。。。”老羅家二大爺皺著腦門兒看了看黑山子,一句話沒說。
兩個人從他家退了出來,把大門重新關好。
幾個老街坊把暈倒的二愣子媽抬回了家裡。我也跟著去了,他們把她放在炕上,正商量著要不要去醫院。我一眼就望見了二愣子他們家蓋著被落的白布單子。這個單子雪白,但是底下邊緣的地方又很臟。這明明就是二愣媽晚上披著出去的那張白布單子。
這下,我更加確定了,那個女鬼就是我之前懷疑的,二愣子他媽。
二愣子他媽一直沒醒。幸好老羅家二大爺手腕子上的傷不嚴重,回家簡單包紮一下,就去找了村裡幾個年輕的黨員。讓他們晚上守著二愣子媽一晚上,如果有情況直接送醫院。他自己則是回家簡單弄好了口吃的,回了醫院去給二大媽送飯。
本來以為這件事兒就這麼結束了。
沒成想,深夜,老陳頭兒家的宅子莫名其妙的著了一場大火。幾間正房連帶著廂房,甚至是他家的茅房都著了。
老街坊們看到村裡有人家著火了,很多人拎著水桶水盆跑了過來,但是一看是老陳頭兒家的房子,竟然沒有人願意去救火,都站在路邊眼睜睜的望著。
這把火著了整整一夜。所有的一切都跟老陳頭兒一樣,化成了灰燼。
奇怪的是,和他家相鄰的老羅家二大爺家的房子卻一點事兒都沒有。
這塊燃儘的廢墟,村裡出麵和老陳頭兒的大兒子協商了一下,以低價賣給了老羅家二大爺家。二大爺把廢墟圍牆都鏟平,包括地上的土,都拉走倒了。重新買了幾車土填埋在這片空地上。
空了兩年之後,種了很多菜。成了一片菜園子。
話說回來,這座房子一燒乾淨之後,很多人的心裡也乾淨了。
比如老羅家二大媽,她很快就康複了。又回到了當初那般模樣,時不時的跑來和我媽聊閒篇,侃大山,說八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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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裡提一句,二愣子媽經過這件事兒之後,似乎精神也好了一些,特彆是警察告訴她二愣子在醫院強製治療半年後,就能回家,不用承擔刑事責任時候,我感覺二愣子媽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。
一切都恢複了原來的模樣。
這天我在街道上和春穎她們跳皮筋的時候,突然看到一輛車拉了很多舊的家具家電,路過我家門口,停在了不遠的胡同口。一些人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了下來,搬進了之前佳佳租住的那個院子裡。這是老張家又把房子租出去了嗎?看來我們又要有新街坊了。
果然,沒過兩天,二大媽就來我家跟我媽彙報情況。老張媳婦這次把房子租給了我們村兒一個叫大慶的人。大慶是一個倒插門兒,倒插給我們村裡一個姓郝的人家。這家隻有一個閨女,在城裡上班。父母對她寵愛有加,舍不得她出嫁。乾脆,就招了個贅婿。結了婚之後,閨女也把大慶帶到城裡去上班了,因為工作比較忙倆人很少回來。生了個小孩兒,隨著女方姓郝,一直放在老郝家這裡撫養。
“租給大慶乾嘛?老郝家不是有房子嗎?他是倒插門兒,那房子以後就是他的了。乾嘛還去租房?再說了,他不是和他媳婦都在城裡頭上班嗎?怎麼,回來住了?”我媽問道。
“嘖,你不知道,不是大慶住。是大慶家的老家兒住。”二大媽告訴我媽。
“啊?!他不是倒插門兒嗎?怎麼還把自己老家兒給帶過來了?”
“聽說他們家是哥倆,老家兒跟他哥哥和嫂子上不來,老打架。這不,他就把他老家兒給接咱們村兒來了。八成啊!以後也就是他養老送終了!”二大媽撇著嘴巴說。
“嗨!誰養都是應該的。什麼倒插門兒不倒插門兒的。這計劃生育一過,現在孩子都不多。一家就一個,什麼閨女兒子的,以後大寶兒他們這一代更不會講究這麼多了,隻要倆人日子過得好就行。”我媽倒是覺得沒什麼。
“老張家可以,這房子又租出去了。也不知道租金多少!肯定少不了。”老羅家二大媽吧唧著嘴巴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