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媽愣住了。
事實上郭老爺的話一語成讖。從姥姥起死回生開始,她就已經掌控不了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了。她,失智了。通俗點講就是老年癡呆了。科學的分析來說,肯定是腦出血壓迫了哪一個位置,造成了某一功能的萎縮,形成了現在的情況。但是在農村,人們很少科學的去說。他們怎麼說呢?他們說黑白無常來索姥姥的命,結果被我媽護住,隻拉走了一部分魂魄,所以造成姥姥缺魂少魄,所以呆呆傻傻。
我從來不覺得我姥姥傻,我隻是覺得姥姥的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人。。。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,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很喜歡我媽。隻要我媽在身邊,我姥姥就很安靜,我媽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,乖的很。除了我媽,彆人說話全是白搭。
這天我剛出門準備上學,就看見我們家北邊的沙廠的院牆邊站著好多人。
天大地大看熱鬨第一大。
我擠進去一看,哎呀!一隻大黃鼠狼慘死在磚跺上,像是被巨型野獸撕咬了一樣,身體已經就剩下皮毛和鮮血,骨頭架子都變形了。
那是什麼?!
就看磚跺底下有四五隻小耗子樣子的小東西,也已經都一命嗚呼了。
“怎麼還有死耗子,這是黃鼠狼和老鼠打架來著嗎?”我歪頭問著旁邊看熱鬨的鄰居。
“哈哈~啥老鼠啊?!那個是小黃鼠狼!這個是一窩黃鼠狼被滅門的故事!”旁邊的鄰居說道。
我這才知道這個像小老鼠的,原來是小黃鼠狼。我突然一個激靈兒。這個是不是前些時候,放鞋盒那幾隻啊?!
“你說這是人乾的嗎?”旁邊的人問。
“我看不像,哪個正常人能乾這事兒啊!這黃大仙兒也不是好惹的呀。”旁邊幾個人還在激烈的討論著。
我趕緊鑽出人群,媽呀!看來這沙廠以後還是儘量少進去吧。當然,天也快暖和了。我也不用套那麼多層了。
因為看熱鬨。我可能上學要遲到了。我呱唧呱唧的低著頭向著學校跑去,剛一轉彎,“啊!”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個人。
我一個趔趄就摔到了地上。我仰頭一看。這個人好眼熟啊,仔細一看,媽呀!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。這個人不是彆人,正是消失了很久的———二愣子。
二愣子因為瘋了,砍傷了警察,被關在精神病院很久了,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了出來的。
今天的他已經跟進去時候不一樣了,骨瘦如柴,臉頰塌陷,兩個顴骨高高的聳立在腮幫子上邊。滿臉的皺紋,目光呆滯,也沒了精氣神兒。那這感覺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。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他都經曆了什麼。。。
我沒搭理他,倒不是看不起他,隻是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。我從地上爬了起來,呱唧呱唧的向學校跑去。
放學回來我跟我媽說了看見二愣子的事兒,我媽也挺驚訝,讓我平時注意點他,怕他萬一又瘋了砍人怎麼辦?!我媽還告訴我精神病患者砍人可以不用承擔刑事責任。也就是說砍了白砍。這麼一說,我更害怕了。
“趕緊囑咐我爸爸一下吧。”我說道,我媽看了看我“對,當時就是你爸為了救黃磊把他按下的。是得叫他小心點。萬一他記仇呢。。。”
我媽轉身去囑咐我爸,我爸一臉不在意的說“沒事兒。肯定是把腦子治好了才放回來的。就算現在,他也傷不了我,分分鐘打暈他。”
“哎呀!吹牛皮。”我跟我媽都樂了。
二愣子回來這一段時間後,表現的很正常。每天出去一次,到街上賣菜,其他時間都大門不出,二門不邁。他家現在吃低保,把家裡的地租給了彆人種,人家每年給他們家點口糧,還有土豆和紅薯。之前他媽媽每天都會背到街上賣,現在二愣子回來了,他媽媽就歇著,讓二愣子天天上街賣土豆了。他們娘倆的日子雖然苦點兒,但是也算是能湊合過下去。
這天,村裡的大喇叭又開始哇啦哇啦的響了。平時一響肯定有事兒,不是村裡開會,就是通知停水停電。今天響是因為什麼呢?
我側耳一聽,我去~黑翠姑姑家的黑胖丟了。。。。。。
下午黑翠姑姑在家裡做飯,黑胖自己在門口玩沙子。等黑翠姑姑做好飯出來,黑胖就不見了。
黑翠姑姑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,就把在外麵乾活的黑山子爺爺和黃桂山找了回來。
黑翠姑姑找到老羅家二大爺,讓他在喇叭裡給廣播一下,村兒裡聽見信兒的都跑了出來,大家村裡村外的沒找到。黑翠姑姑隻能去派出所報警了。派出所也出了兩個人出來找。
我爸我媽下班回來之後,把剩飯給我和小寶兒還有姥姥熱了一下。飯都沒來及吃,也出去跟著找了。
我把飯盛在碗裡,撥出一點剛熱好的菜,給姥姥端進了屋。
“姥姥吃飯。”我把飯給她端到床頭櫃上。姥姥抬眼看了看,又閉上了眼。
“怎麼了姥姥?”我問道。
“不吃!拿剩飯給我,賢良了你們。”姥姥閉著眼睛冷冷的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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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媽幫著鄰居家的姑姑找孩子去了,沒來及做新的。我和小寶兒也吃的這個。”我解釋著。
“端走!我不吃!”姥姥生氣的說。
我一看姥姥生氣,趕緊哄她。“您彆生氣,要不然我給您拿雞蛋炒一下這個米飯行嗎?彆的我也不會做。”
“嗯。”姥姥嗯了一聲。
我趕緊把給姥姥的那碗飯端了回去。我找了個乾淨的碗,盛了大半碗的白米飯,來到廚房。找了個鍋,倒了點油,打了兩個雞蛋,扒拉了一下,學著我媽的樣子把米飯倒在了裡麵,扒拉了扒拉。盛了出來,突然想起沒放鹽,又倒了回去。放了一點鹽,盛了出來。又想起沒放味精,又倒了回去,放了一點味精。猶豫了一下,又點了一點香油。總算是大功告成了。大家都彆嘲笑我,彆說那時候十幾歲,我到現在都不會做飯。。。
我把雞蛋炒米飯給我姥姥端了過去。她合著眼睛吃了兩口,不高興的說“不好吃,沒有我們黑二妞兒做的好。”
“您湊合著吧!黑二妞兒忙著呢!這是白大寶兒給你炒的。”我也不樂意了。真是的,伺候半天,一句好聽的沒有,還打擊人。
姥姥吃了大半碗,還剩了一點就不吃了,我端了出來。
這會兒我爸我媽也都回來了,找了一圈一無所獲。倆人洗洗手,準備吃完了繼續出去幫著找。
“誒~哪兒的雞蛋炒米飯?”我媽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