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鬆柏徹底被嚇傻。
前一刻他們倆還在翻雲覆雨,到了此刻怎突然就要殺他?
陽九惋惜地看著田鬆柏,歎道:“田大人為國捐軀,將會是我大夏百官的楷模。”
我不想當楷模啊。
田鬆柏心頭叫苦不迭,全身冷汗涔涔,哀求道:“陽大人救我,陽大人您可不能放棄我啊……”
“吵死了。”洪秋蓮手下稍一用力,就割破了田鬆柏的皮膚。
疼痛襲來,田鬆柏叫得更加慘烈。
一群衙差都是萬分緊張,這若田鬆柏真被割了喉,恐怕他們也沒好果子吃。
陽九不為所動,道:“思思,將門關上,將窗簾拉上。”
甘思思照做,原本非常明亮的屋子,頓時變得很是昏暗。
梅朵從小紙人裡出來,就站在陽九身邊。
她知道陽九有辦法能讓洪秋蓮看到她,她等這一刻,真是等得太久太辛苦了。
“你要做什麼?”洪秋蓮無法理解陽九的舉動。
陽九笑道:“其實並非我來找你,而是有個故人,想跟你聊聊。”
故人?
洪秋蓮心頭疑惑,卻是沒問。
陽九一彈指,便笑著朝旁側走了兩步,好讓洪秋蓮能夠看得更清楚些。
陽九知道甘思思也有著一顆八卦心,便也在她的額頭一點。
甘思思看到梅朵時,非常震驚。
即便此前已經有過這樣的經曆,可是再來一次,仍很震撼。
洪秋蓮看到梅朵後,眸露驚恐,又閉上眼睛,再睜開。
梅朵反而朝前走了幾步,好距洪秋蓮更近些。
“師妹,這些年,看來你變成真正的蕩婦了。”梅朵揶揄。
洪秋蓮並不覺得這是在侮辱她,反唇相譏道:“那也好過你都沒享用過幾個男人。”
“曹虎嘴上說不介意,你覺得他心裡真的不介意嗎?”梅朵道。
洪秋蓮自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,隻是她平時都不會去想。
至少到目前為止,她都是曹虎明媒正娶的妻子。
洪秋蓮一把將田鬆柏抓起來,擋在自己身前,刀子依舊抵在田鬆柏的喉嚨處,田鬆柏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“師姐,你真以為你變成了鬼,我就會怕你?”洪秋蓮滿臉都是不屑。
梅朵輕笑道:“當年的事,我早就放下了,此次拜托陽大人,也隻是想看看你罷了,至於你作惡多端,自有朝廷法紀處置,輪不到我來操心。”
“有這狗官在我手中,他們奈何不了我。”洪秋蓮此刻仍很鎮定。
陽九道:“我說過了,田大人為國捐軀……”
“那你怎不過來?”洪秋蓮可不信陽九的這套鬼話。
要是陽九真的不在乎田鬆柏的死活,估摸早就撲過來了,又豈會一直站在那裡?
陽九懶得廢話,大步走向床邊。
這一下,該緊張的就是洪秋蓮了。
如果陽九真的過來,那她手裡的田鬆柏,到底是殺還是不殺?
殺吧,殺了後,她就會落入官府手裡。
不殺吧,她還是會落入官府手裡。
假若陽九真的不在乎田鬆柏的死活,那無論她怎麼做,都無法脫困。
看著洪秋蓮絕望的眸光,梅朵心頭隻覺非常爽。
陽九突然停下腳步,一揮手,將一縷黑皮粉打入了洪秋蓮的體內。
洪秋蓮利用墨蟲,將梅朵的臉變得烏黑如墨,醜陋無比。
這黑皮粉比墨蟲還要厲害,隻需要一點點,就能讓人全身的皮膚都黑如墨。
察覺到自己皮膚的變化,洪秋蓮不敢相信。
“我的臉……”洪秋蓮猛地丟掉短刀,急忙去找鏡子。
女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容貌,特彆是漂亮的女人,對自己的臉更是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。
陽九猛地出手,一把將田鬆柏從床上拉了下來。
田鬆柏倒也機靈,畢竟身子光光的,便一直死死抓著被子,才不至於被所有人看光。
“多謝陽大人……”田鬆柏感覺自己都從鬼門關走了一遭。
道過謝,他又對那些衙差喊道:“快殺了那賤人。”
陽九卻是攔住衙差,道:“要破出百姓對蓮花仙的崇拜,洪秋蓮還有用。”
抓過鏡子,看到鏡中的自己,洪秋蓮徹底崩潰。
變成這副模樣,彆說是讓曹虎喜歡她,恐怕這天底下不會再有男人想要睡她。
“你到底是誰?”洪秋蓮用力將銅鏡砸向陽九。
陽九笑道:“來,將嘴巴再張大點。”
“你……”洪秋蓮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陽九抓住機會,將一滴真話水打進了洪秋蓮的體內。
洪秋蓮整個人呆住,儘管她不想咽,可那
東西竟順著喉管直接滑了進去。
“你給我吃了什麼?”洪秋蓮連連咳嗽,似乎想將吞下的東西吐出來。
田鬆柏看著黑乎乎的洪秋蓮,想到剛才他就是在跟這樣的玩意兒翻滾,頓時覺得胃裡翻江倒海,急忙說道:“陽大人,我先出去吐會。”
有個衙差很是識趣,撿起田鬆柏丟在地上的衣服跟了出去。
陽九笑笑,問道:“洪秋蓮,你可是蓮花仙?”
“對,我就是蓮花仙,蓮花仙隻是一個代號,事實上誰都可以成為蓮花仙。”洪秋蓮說完後,眸露絕望,這張嘴是怎麼回事?
陽九點點頭,又問道:“最後一個問題,你想借蓮花仙的身份做什麼?”
“當然是幫我男人,也就是曹虎奪天下啊。”洪秋蓮說完趕緊捂住嘴。
曹虎想要逐鹿天下,手頭沒人肯定不會成功。
縱觀曆史,利用宗教來拉攏百姓造反的事,可是頻繁發生。
儘管有多次前車之鑒,可當百姓們的日子過得很苦時,就會不自覺地期待能夠出現一個神明,可帶領他們過上好日子。
陽九想了想,又道:“算了,再問一個問題,曹虎如今準備得怎樣了?”
“年後春暖花開時,我男人就會起兵。”洪秋蓮真想一把扯掉自己的舌頭。
曹虎真打算在年後造反的話,那接下來真得讓武三月對趕屍客棧動手。
儘管這樣做,可能會引起整個江湖的反感,但為了江山社稷,必須得這麼做。
陽九再次點頭,囑咐道:“好了,現在你出去,跪在大門口,向路過的百姓好好講述你們是如何騙人的。”
“好。”洪秋蓮衣服都不穿好,就下床朝外走去。
陽九來到外麵,看到田鬆柏還在吐,便說道:“田大人,快帶人去查封蓮花廟,一個都彆放過。”
田鬆柏這才反應過來,快速穿好衣服,帶著一眾衙差趕往蓮花廟。
洪秋蓮隻要走出懷春院,開始講述,蓮花廟裡的賊人就會立即知曉。
田鬆柏的動作稍微慢點,就會跑掉不少賊人。
“陽大人,我心願已了,是該離開了。”梅朵不敢走出這間屋子。
甘思思問道:“梅朵,你不看洪秋蓮被砍頭了嗎?”
“看了也就那樣,反正我知道她肯定是活不成了,這就夠了。”梅朵笑容燦爛。
做鬼久了,有些看不開放不下的事,慢慢也會看開放下。
“況且陽大人已經幫我報了仇啊。”梅朵想到洪秋蓮全身的皮膚都變黑,心頭倍覺暢快。
陽九笑道:“梅姑娘心地善良,在下佩服。”
“陽大人,思思,那我走啦。”梅朵朝二人揮揮手,滿臉都是笑容,整個人卻是快速消散。
《功德簿》立即出現:
宿主幫梅朵了卻遺願,獲得五十點功德,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一千三百四十五。
甘思思呆呆看著梅朵消散的地方,來的途中,有梅朵陪著說說話,她都已經習慣了,梅朵突然離去,還真有點舍不得。
二人來到懷春院的大門口時,看到街道上已經聚集了大量的百姓。
“我叫洪秋蓮,正是我假扮成蓮花仙,來白河縣行騙……”洪秋蓮跪在地上,一遍又一遍講述著,聲音都變得有些嘶啞。
百姓們聽得一愣一愣的,卻是沒人願意相信。
他們甚至都想過來將洪秋蓮打死,敢這般詆毀蓮花仙,罪行可比此前的陽九要重多了,打死也不為過吧。
田鬆柏的動作也很快,很快就帶著一大批人來到這裡。
那些人正是蓮花廟的人員,全都洪秋蓮的心腹。
看到洪秋蓮坦然認罪,他們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,所說正好佐證了洪秋蓮所說全是真的。
“若非陽大人及時趕到,我們大家都得墮入萬劫不複。”田鬆柏高聲喊道。
百姓們聽到蓮花仙最後的目的是要帶領他們起兵造反,全都顯得很害怕。
真若起兵造反,肯定會死很多人,難保死掉的不會是自己。
“我們去拆了蓮花廟……”
“對,去拆廟。”
白河縣的百姓倒不算太蠢,腦袋轉過來後,便叫嚷著要去拆蓮花廟。
田鬆柏想說蓮花廟蓋得很漂亮,並非非拆不可,完全可將蓮花廟改造成彆的所在,比如改造成青樓就很不錯。
偌大的白河縣城,居然隻有懷春院這一座青樓,此外連個窯子都沒有,著實無法滿足萬千身強體健的白河好男兒。
“陽大人,此女該如何處置?”田鬆柏問道。
陽九道:“毒死算了,她的屍體我也不想縫。”
“那就縊死吧。”田鬆柏笑道。
陽九並不反對。
來白河縣的事情已經了了,陽九打算明天就返回長安。
又快過年了。
晚上,陽九和甘思思還是住在客棧裡,並謝絕了田鬆柏的宴請。
田鬆柏這個晚上,緊張得睡不著覺。
前一次陽九來白河縣縫屍,他感覺自己表現得很不錯。
這一次,他的表現可謂是一塌糊塗。
田鬆柏感覺自己此生升遷無望,頗感心灰意冷。
陽九和甘思思倒是在客棧的房間裡,翻江倒海,大汗淋漓。
次日離開時,田鬆柏親自相送。
就連白河縣的百姓,也是自發來送。
得知蓮花仙的真麵目後,他們也是越想越後怕。
儘管日子過得苦點,但也並非過不下去,遠沒有到要跟著一個江湖人造反的地步。
“九郎,我果然沒看錯人,你真善良。”甘思思猛地縱身躍起,直接跳到了陽九的馬背上,像隻小貓般縮進陽九的懷裡。
陽九道:“我看那邊的林子十分茂密。”
“哼。”甘思思臉一紅,急忙回到自己的馬背上。
去白河縣的路上,因有梅朵在,陽九就放棄了這個念頭。
現在回程,梅朵已經去了陰曹地府,旅途中隻有他們二人,陽九又開始動歪腦筋了。
然而數日的趕路中,甘思思還是架不住陽九的軟磨硬泡,故意在野外留宿,特意滿足了陽九的特殊癖好。
回到長安城的這天,正好是臘八節。
這天家家戶戶都會熬上臘八粥,準備迎接春節的到來,畢竟俗話都說過了臘八便是年。
他們離開的這段日子,長安城中倒是沒發生特彆重大的事情。
新政讓百姓們的日子越過越好,國庫也是越來越充盈。
現在武三月批閱奏折時,嘴角都會掛著笑容。
糟心的事越來越少,喜事反而越來越多,真是不賴。
就是在閒暇的時候,還有晚上入睡前,眼前總會出現陽九的身影。
相思苦,苦相思,分離的日子真是太煎熬了。
得知甘思思陪伴陽九同去,武三月甚至都想放棄目前所擁有的一起,隻想跟陽九長相廝守。
“我一定是瘋了。”武三月自嘲地笑笑。
卻在這時,陽九走進了養心殿。
“回來啦。”武三月速度奇快,嗖一聲便撲進了陽九的懷裡。
陽九笑道:“看我給你帶了什麼。”
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,都是途中甘思思幫陽九挑選的,說是有了這些東西,就能將武三月哄得很開心,以後陽九還得出差的時候,武三月就不會阻攔。
女人最懂女人。
“這些東西我都很喜歡。”武三月將那些小玩意兒收好。
所有的東西加起來,花了還不到一兩銀子。
但對武三月來說,以後若陽九再離開長安多日,她就可以將這些東西拿出來看看,聊慰相思之苦。
“我知道你也累了,今天就不折騰你了,但明天,你得早點進宮來。”武三月的言外之意非常明顯。
陽九嘿嘿笑道:“我沒問題的。”
武三月卻是讓陽九坐下,給陽九輕輕揉著肩膀,道:“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。”
“何事?”陽九問道。
武三月低聲道:“我想北伐。”
北伐?
北邊是金國,也就是說,武三月想要吞並金國?
陽九頗為震驚,一把將武三月拉入懷中,伸手摸了摸武三月的額頭,詫異地道:“不燙啊。”
“我是認真的,沒有開玩笑。”武三月坐在陽九的腿上,神情凝重。
陽九愣了愣,問道:“為何突然想要北伐了?”
“我仔細想過了,在我們休養生息的時候,金國同樣也在休養生意,現在國庫充盈,兵強馬壯,正是北伐滅掉金國的良機。”武三月想要吞並金國,還有匈奴和吐蕃等國,瘋狂擴大帝國的版圖,成為真正的千古一帝。
既然坐在了龍椅上,最好是能夠做出一些成績,也好被後人銘記。
將來百年後,她可不希望後人隻記得,她是史上唯一的女皇帝。
這點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人們得記住她的功績。
“打仗是很燒錢的。”陽九說道。
武三月笑道:“我們現在有錢啊。”
看起來,武三月心意已決,並非在詢問,隻是告訴陽九一聲罷了。
“九兒,你不開心了?”武三月雙臂環繞到陽九的脖子後,半個身子掛在陽九的身上,媚眼如絲。
陽九笑道:“三月終日思考的都是國家大事,我隻是三月的……”
“不許說出那樣的話。”武三月拿手捂住陽九的嘴巴。
挑起戰爭容易,但要結束戰爭,卻是千難萬難。
既然金國暫時沒有入侵的跡象,帝國更該在狄居易的新政後,休養生息,迅疾崛起。
現在主動開戰,恐怕也不會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。
相反,若在將來,金國突然入侵,再進行反擊,百姓們更會義憤填膺。
原因很簡單,百姓們好不容易過上了安穩的好日子,金國就想要奪走這一切美好,自然不會有人答應。
“滿朝文武,就沒一人支持我的。”武三月想得到陽九的支持。
陽九一人的支持,便能勝過滿朝文武的反對。
陽九卻是順勢將武三月抱起,幾步就來到了龍床上。
這張龍床是新做的,更大更軟更舒適。
武三月本想讓陽九休息,可陽九主動,她也無法拒絕。
一番折騰後,陽九再次相勸,這回武三月聽進去了。
看來這女人是憋得太久了,才會精神暴躁,想要做點狠事。
離開皇宮,來到縫屍鋪,卻見狄居易居然等在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