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!
“我有了。”
甘思思垂著頭,俏臉如血,聲音細若蚊鳴。
“有什麼了?”陽九問出後,猛地驚覺,難以置信地看著甘思思。
甘思思愈發羞澀,輕聲道:“你剛離開長安,太醫就說是喜脈。”
陽九坐過去,抓住甘思思的手,搭上脈搏。
真是喜脈。
難怪剛才吃飯時,甘思思對那些太油膩的飯菜,都是下不去口。
孕吐這種事,每個女人的情況都不相同。
哪怕是同個女人,身懷不同的孩子時,反應也是大不同。
“九郎,你喜歡兒子,還是閨女?”這個問題,此前甘思思已經不止一次問過。
現在真的有了孩子,她還是不得不擔心,要是陽九喜歡兒子,萬一她生了閨女怎麼辦?
要是陽九喜歡閨女,她又生了兒子呢?
這個問題,已經困擾她好久了。
武三月倒是覺得,甘思思完全可以多生幾個,這樣男女都有,人生方為圓滿。
武三月倒是想要孩子,但她的身體有問題,哪怕此前一直都在調理,也無法生育。
不然的話,她也不用抱養李星江,還得搞出一大堆事來,證明李星江就是她生的。
看甘思思吃飯時的難受樣子,陽九就能知道,她在做這頓飯時,到底有多痛苦。
但她還是堅持要給陽九做頓豐盛的晚餐,然後好告訴陽九這個好消息。
“我來。”吃完飯,甘思思要收拾碗筷去洗,陽九攔住了她。
甘思思道:“九郎,男人不能下廚房。”
“誰說的?”陽九讓她好好休息,端起碗筷去廚房洗涮。
甘思思坐在主屋門口,能夠看到廚房裡陽九忙碌的身影。
陽九絕對是萬裡無一的好男人。
就是這樣的男人,居然被她碰到,還如願嫁給了他,如今又要給他生兒育女。
此前所承受的苦痛,換來現在的幸福美滿,甘思思覺得她這輩子真的值了。
“三月會沒事的,對吧?”陽九洗完鍋,回來陪甘思思坐在院子裡,隻要想到武三月的身體情況,甘思思就開心不起來。
記得武三月說過,她現在最大的心願,就是希望能活到可以看到甘思思肚子裡的孩子平安出生。
長安已經進入暖春,夜幕剛降臨的時候,院中涼颼颼的,非常舒服。
陽九道:“肯定會有辦法的。”
實在弄不出解藥,陽九打算早點用銀針逼毒,畢竟再拖延下去,就算用這種方法逼出毒血,臟腑中也會有殘留。
那套針法若能成功,就能徹底清除乾淨武三月體內的無常劇毒。
配製不出解藥,越早用針法排毒越好。
次日甘思思進宮去陪武三月,陽九呆在家裡,打算畫一些靈符。
心煩氣躁已久,今晚得去閻羅殿掃蕩一番,排解壓力。
“九爺……”銀蓮走進院子裡時,陽九非常懵逼。
哪怕來到長安,銀蓮還是穿著單薄暴露,有著彆樣的美。
陽九笑問道:“你不冷?”
“習武之人怕啥冷。”銀蓮輕笑。
這次她來長安,乃是有非常重要的事。
在陽九和絕情離開後,趕屍客棧查到了幕後主使的藏身處。
銀蓮親自帶人突襲。
但很可惜,真正的幕後主使已經離開了,隻剩下幾個嘍囉在等銀蓮。
銀蓮想抓活口,結果那些嘍囉在不敵時,全都選擇服毒自儘。
銀蓮記得絕情跟她提過,陽九能夠通過縫合屍體,從而發現一些彆人無從發現的線索,那些線索全都很有價值。
想著可能送一具屍體來到長安,交給陽九縫合後,或許就能知道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。
銀蓮產生這種想法後,當即上路,帶著一具屍體直奔長安。
屍體就停在陽宅門口。
陽九將畫好的靈符收好,笑道:“先將屍體放到縫屍鋪,天黑後我再縫。”
此次來長安,銀蓮隻帶著兩個弟子。
將屍體送到縫屍鋪後,陽九笑問道:“還沒吃飯吧?”
提到吃飯,銀蓮的肚子的確餓了。
陽九帶他們來到貓不理火鍋店,都來到長安了,肯定得嘗嘗火鍋。
陽九和銀蓮坐一桌,那兩個趕屍客棧弟子坐一桌。
銀蓮從沒見過這種稀奇的吃法,隻能跟著陽九的樣子學,吃進嘴裡時,讚不絕口。
“天越冷,越美味。”陽九笑道。
銀蓮笑問道:“九爺,你怎什麼都會呢?”
陽九會縫屍,武功高,懂醫術,還會做飯,簡直無所不能。
陽九笑道:“什麼都會一點,才能混口飯吃,不至於被餓死。”
銀蓮向來都吃得很少,畢竟稍微吃得多點,身上就會長肉。
身上的肉一旦太多,再穿這種衣服,走路的時候,那肥肉一顫一顫的,就算旁人都不覺得有什麼,她自己都覺得難為情。
但火鍋實在太好吃,加上人又餓,一時沒忍住,吃得有些多。
隻是這一頓吃多了,問題應該不大。
下午的時候,銀蓮想要逛逛長安,陽九卻要去東廠試藥。
昨天新製造的藥人,這會兒早已毒發,正是試藥的最佳時機。
銀蓮其實對長安城沒有多大的興趣,倒是對無常的解藥,更加好奇。
陽九真若能弄出無常劇毒的解藥,那她肯定也要拿一些。
趕屍客棧的弟子常年生活在湘西苗疆一帶,被無常毒蟲咬到的可能性非常大。
不知怎的,銀蓮對陽九有著十足的信心,總覺得陽九肯定能配製出解藥。
陽九按照不同的比例,足足配製出了三十份解藥。
武三月中毒已久,實在不宜耽擱太久,配製解藥的事,肯定得加快速度。
故而魏忠賢一口氣弄出三十個藥人出來,陽九也是沒有反對,也是希望能夠快點弄出解藥,讓武三月恢複健康。
在東廠大牢,那三十個藥人正被無常劇毒狠狠折磨。
其中有幾個,因為無法忍耐毒發的痛苦,要麼咬舌自儘,要麼撞牆而亡。
尚且還在堅持的藥人,隻剩下二十四個。
多準備了六份藥,隻得下次再試。
陽九倒是希望,此刻的這二十四份藥,起碼會有一份起作用。
弄死多少死囚自然不重要,就是單純想讓武三月早日擺脫痛苦。
聽到有解藥,那二十四個藥人,自然都是趕緊吃下去。
跟此前的反應一樣,不斷有藥人慘死,看得陽九頻頻皺眉。
銀蓮站在旁邊看著,拳頭輕輕攥著,隻覺這也太殘忍了。
江湖中人都說東廠大牢比錦衣衛的詔獄還要可怕,剛才來的路上,聽著那聲聲慘嚎,銀蓮心裡頗為緊張。
但凡被抓進東廠大牢的人,據說全都會橫著出來,很少有活著出來的。
看來江湖傳言真的不僅僅是傳說。
藥人一個接一個倒下,陽九的心涼颼颼的。
直到最後一個藥人也沒了呼吸,陽九頹然扶住牆壁,心如死灰。
這二十四份藥,劑量相差無幾。
顯然藥人的死,很可能跟劑量無關,或許是不管苔蘚,還是塵土,都因長期有無常毒蟲生活,故而沾染到了無常劇毒,給這些藥人吃下,反而更加致命。
“九爺,彆灰心,這無常的毒,真的很難解。”銀兩看得出來,陽九的情緒非常低落。
陽九笑道:“隻要魏督主肯給死囚,我會繼續配藥。”
銀蓮想問陽九是不是喜歡聖人武三月,但這種話,最好是永遠都彆問出口,畢竟這不關她的事。
“陽大人,那邊還有三十個藥人,也可用。”一個東廠差役過來說道。
陽九微愣,隨即問道:“督主準備的?”
那差役點點頭。
看來魏忠賢早就料到,想要配製出解藥,千難萬難,需要有大量的犧牲。
陽九立馬打起精神,再回去又配了二十四份藥,算上先前沒用上的六份藥,讓那三十個藥人分彆喝下。
看著藥人又是一個接一個倒下,哪怕是殺人無數的銀蓮,都有些受不了。
但看陽九的神情,非常平靜,似乎早已習以為常。
等了片刻,藥人幾乎死絕,但還是有幾人,仍在堅持。
又過片刻,隻剩下一人,從哀嚎中平靜下來,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。
“成了?”銀蓮立馬來了精神。
陽九內心也很期待,但也知道不能抱太大的希望。
躺在地上的那人,很快就翻身坐起,嘿嘿笑道:“老子命真大。”
“毒解了?”陽九問道。
那人隻是嘿嘿傻笑。
陽九打開牢門,進去給此人把脈。
此人的脈象仍然有問題,但正在好轉。
哪怕服用了真正的解藥,要驅散體內所有的毒,也需要時間。
但此人的幸存,無疑是個讓人振奮的消息。
這說明,苔蘚和塵土裡雖有劇毒,同時也正是能解無常劇毒的東西。
此人吃下的解藥裡,有苔蘚,有塵土,比例上苔蘚要比塵土多得多。
但單純吃同劑量苔蘚的藥人,卻在服下藥的瞬間,就已身亡。
或是吃同劑量塵土的藥人,也是如此。
這足以證明苔蘚雖能解毒,但也有劇毒,需要跟塵土相互消解,才能形成真正的解藥。
此人能夠活下來,也可能真的隻是幸運。
陽九按照給此人調製的解藥,又稍稍改變比例,重新調製了十幾份解藥。
現在沒了藥人,隻能等明天再試藥。
離開東廠後,陽九給銀蓮找了客棧。
等到天黑,陽九回到九號縫屍鋪,看到躺在縫屍桌上的那具屍體,隻是喉嚨被割斷。
這樣的屍體縫起來很容易,香隻燃燒了一點兒,屍體就已縫好。
《生死簿》出現後,開始記錄這屍體的生平。
這屍體名叫江文雲,打小就是個問題少年。
隻要他心情不好,就會去做壞事。
彆看孩子小,但隻要肯動腦子,還是能夠乾出很多讓大人無比頭疼的壞事。
比如將鄰家的孩子打得頭破血流。
再比如調戲村子裡的小姑娘。
隻要肯想,各種各樣的壞事,都能做到天天不重樣。
江文雲這樣的孩子,要是生在有錢人家還好,但生在窮人家,隻會給爹娘帶來極大的負擔。
在江文雲十二歲那年,他便被爹娘給丟了。
親爹說是要出遠門,問江文雲想不想去。
江文雲自然想去,隻要能走出這小山村,到外麵的時間闖蕩一番,回來後所有人都會對你
刮目相看。
江文雲做夢都沒想到,他的親爹並非要出遠門,隻是單純想將他丟了。
在離家很遠的地方,親爹丟下他就走了。
江文雲找不到爹時,抱頭蹲在街頭,哭得無比傷心。
從那以後,他便獨自在外闖蕩。
哪怕他已經非常努力,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,沒多久就淪落成了乞丐。
但他的運氣還算不錯,沒當幾年乞丐,就被風雲道選中,直接帶去培養。
江文雲跟許多人呆在深山裡,每天他們都得花費大量的時間練功。
江文雲在練武上沒有天賦,倒是很懂得人情世故,故而在風雲道裡的日子過得不算太差。
風雲道弟子平時也沒事做,就在山裡練武。
風雲道這個組織,非常龐大,也分散得很開。
在這個地方培養殺手,在那個地方苦練幻術,還有的地方在養屍,等等。
這麼做的好處就是不至於被一鍋端了。
江文雲很少到外麵出任務。
但這次苗疆之行,他竟然被選中。
此行極度凶險,江文雲都不知道帶上他是幾個意思。
苗疆聚集著大量江湖中人,這些江湖中人的目的是要殺了陽九,好得到佛手和藏寶圖。
而風雲道弟子的任務就是幫陽九清除一切障礙,保證陽九在苗疆可以暢行無阻。
江文雲混在眾多風雲道弟子當中,跟那些江湖中人廝殺。
每場戰鬥結束,他們都會迅速清理掉所有屍體,爭取不在原地留下任何痕跡。
有時候他們也會用毒,被毒殺的屍體,很好處理,隻需要掩埋即可。
來到苗疆的那些意圖對陽九不軌的江湖中人,幾乎全都被風雲道清理。
待到陽九和絕情離開,他們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。
絕大多數弟子都已離開苗疆,隻有江文雲和少數人留下來,需要去處理丟棄在一條溝壑裡的屍體。
但就在他們休息的時候,銀蓮帶人殺到。
江文雲知道他們絕對趕屍客棧眾弟子的對手,繼續糾纏全都得死,便高聲招呼眾人撤離。
結果他沒喊幾聲,就見銀蓮猛地殺到,一刀割斷了他的喉嚨。
江文雲倒下去時,怎麼都沒料到,他撐過了一次次最凶險的戰鬥,最後竟會在如此安逸的情況下,被趕屍客棧給乾掉。
銀蓮堅信,江文雲等人正是被神秘人給蠱惑的江湖人。
她做出決定,帶上江文雲的屍體去長安。
這一路上還算順利,來到長安城後,也是經過打聽,才找到了陽九的家。
陽九看得搖頭苦笑,毫無疑問,銀蓮是誤殺了這些風雲道弟子。
但風雲道的弟子,也不是什麼好東西,殺就殺了。
就是銀蓮沒能帶來一具江湖中人的屍體,多多少少有些遺憾。
在苗疆的時候,陽九覺得那些江湖中人,很可能是風雲道在背後搞鬼。
現在看到風雲道在此事上的努力,才知道還有另一方勢力也卷了進來。
打開門,陽九讓東廠差役將江文雲的屍體抬下去處理掉。
縫屍二百一十一具,獎勵宿主膽小如鼠。
江文雲的膽子雖不大,但也算不上是膽小如鼠。
“九爺,可有收獲?”銀蓮滿臉期待地問道。
陽九笑著搖搖頭,道:“沒什麼發現。”
銀蓮頓時很失落,不遠千裡送來這具屍體,為的是能夠給陽九幫上忙。
現在什麼忙都沒幫上,還浪費陽九的時間縫了一具無關緊要的屍體,她心裡很是過意不去。
“銀蓮,你回客棧休息吧,我還有屍體要縫。”陽九還是想要儘快縫完地字號和天字號房裡麵的屍體。
銀蓮點點頭,轉身離去。
陽九鎖上縫屍鋪的門,邁步走向東廠。
“喵……”
一側的牆頭上,突然傳來熟悉的叫聲。
陽九停下腳步,抬頭看去,隻見橘貓就蹲在牆頭,便問道:“又有什麼事?”
卻見橘貓一揮爪,一件鮮紅的東西從空中飄落。
陽九伸手接住,展開一看,赫然是一件女人的肚兜。
三爺還活著的時候,隻要橘貓偷來肚兜,三爺就能好好享受一番。
但在三爺死後,橘貓就徹底戒掉了這個毛病。
沒想到橘貓會在今晚重操舊業,陽九真想將一腳將橘貓踢飛。
橘貓全然不知道陽九心裡在想什麼,在牆頭揮爪比劃。
陽九無奈,隻得將肚兜展開舉起,仔細查看。
卻見在那肚兜上,赫然畫著一些小人圖。
誰能想到這肚兜竟然會是武功秘籍?
陽九仔細看了看,隻覺這肚兜上記載的武功,非常高深。
關鍵是這是一種雙修功法,沒有名字,練成後很是厲害。
陽九覺得必須得好好研究一下這肚兜上的武功,隻要確定能練,就可以跟武三月和甘思思一起修練。
讓這兩個女人變強,有百利而無一害。
陽九收起肚兜,笑問道:“大橘,你他娘的從哪偷出來的?”
但那肚兜上的小人圖,也有可能是哪個被鎖在深閨裡的姑娘,在思春無聊的時候隨手畫的,就是為了消遣。
橘貓比劃幾下,意思是說它隻是在無意中經過,看到有個女人抓了一個猛男,然後做了一些奇怪的動作,之後那個猛男就死了,看著骨瘦如柴,煞是恐怖。
陽九聽得直皺眉,道:“帶我去。”
橘貓帶陽九來到那戶人家,但那裡已經人去樓空。
“這麼重要的東西,那女人怎會隨意丟棄?”陽九無語。
橘貓再次比劃,所做的動作,簡直不堪入目。
不過陽九算是明白了,橘貓隻是湊巧經過,無意中看到那女人在跟一個男人私會,然後它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肚兜。
或許是之前偷這玩意兒偷出感情來了,看到後,橘貓索性溜進房間,將這肚兜給偷了出來。
橘貓發現肚兜上麵有圖畫時,就興衝衝跑來送給陽九。
陽九摸了摸橘貓的腦袋,笑道:“去抓老鼠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