橘貓眨眨眼,不屑地離去。
抓老鼠這種事,就交給它的臣民去做。
況且它如今已經不吃老鼠了,有大魚大肉,誰還去吃臟兮兮臭烘烘的老鼠?
暫時不去想這肚兜的事,陽九匆匆趕去閻羅殿。
……
“丟哪兒了?”一個妖豔的女人,正貓著腰在院子裡尋找。
剛才有一陣大風吹過,那肚兜非常輕,一點點風,就能吹上天。
雖說那上麵的內容,她都記得很熟。
但那肚兜丟了,終究不好。
要是被彆人撿去,偏偏這人也是個練家子,然後練了上麵的武功可如何是好?
想要做天下第一,肯定得獨一無二的武功。
這種武功必須非常厲害,然後普天之下隻有自己一人練成,那成為天下第一便指日可待。
這女人找完這裡,又去找另一個地方,折騰好久,也沒找到。
“慘了慘了,這下真是慘了。”那女人頹然坐在地上。
早知道會弄丟,就該找安全的地方藏起來,而不是隨身攜帶。
練功的時候,肯定不能穿衣服。
遽然,天空中有煙花炸開。
那女人立即起身,朝那煙花炸開的地方奔去。
……
地字十號房。
香已經燃了一小截,但麵對寒玉棺中的屍體,陽九仍是一頭霧水。
這具被挖心的屍體,彆的地方都沒毛病。
縫屍的時候,屍體也沒動。
但當縫天針刺進屍體的皮肉,陽九的心口居然會疼得厲害。
拉開衣服一看,在他的心口,赫然出現了鮮紅的針眼。
明明在縫屍體,可同時也在縫自己。
如此怪事,陽九倒是頭一回碰到。
關鍵是他用的是縫天針,像絲線從屍體的皮肉裡滑出這種事,縫天針都能完美解決。
縫屍如在縫自己,這種情況陽九無法理解,著實感到頭疼,一時半刻都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香已經燃燒了一半。
時間流逝得很快,不能繼續浪費時間。
香燃儘,若還是沒能縫好屍體,屋子裡的蠟燭就會熄滅,整個房間會陷入一片黑暗。
等蠟燭重新燃起,縫屍人已是倒地身亡。
陽九又琢磨片刻,仍是毫無頭緒,咬咬牙便決定直接開縫。
不就是疼點,忍忍也就過去了。
唰唰唰。
陽九索性縫得很快,畢竟長痛不如短痛。
但縫著縫著,陽九覺得不對勁。
疼痛感轉移到他的身上,倒也罷了。
現在就連縫屍用的鎖雲線,也直接出現在陽九的心口。
鎮屍符和拘鬼符都用過,毫無作用。
陽九扭頭看向燃香,感覺今晚這香真是燒得比平時都快。
饒是陽九膽大,此刻也是心驚膽戰,怕得要命。
規定的時間無法縫合屍體,就會發生不好的事。
沒人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,但有那麼多縫屍人,都因超時而死,太冤了。
眼看香快燃儘,陽九彆無選擇,隻得拿出冥紙,快速紮了個紙人。
點睛後,紙人動了,代替陽九站在寒玉棺前縫屍。
陽九則是迅疾逃到了外麵。
香很快燃儘,屋子裡的蠟燭熄滅,周圍陷入了無比可怕的黑暗。
陽九主動運起金剛不壞神功,周身都閃耀著淡淡的金芒。
就算金剛不壞神功無法抵禦那股力量,也得嘗試一下,總不能什麼都不做。
很快屋子裡的蠟燭重新燃起,也恢複了光亮。
陽九推門進去,看到剛才紮的紙人倒在地上,心口出現了一個大洞。
這死狀跟縫屍記錄上的縫屍人一模一樣。
此前陽九一直都以為,如果在規定的時間裡,無法縫合屍體,縫屍人都會含笑而死。
但在這具屍體身上,卻非如此。
就連紙人,那股神秘力量都得掏心,真是匪夷所思。
這玩意兒到底該怎麼縫?
陽九搖搖頭,決定暫時放棄,先去縫下一具屍體。
此次屍體雖沒能縫好,但收獲頗豐。
敢情無法在香燃儘前縫好屍體,就能讓紙人代替自己去死。
這紮紙術太牛了。
推開地字九號的門,寒玉棺中卻是躺著一個小姑娘。
這小姑娘的頭發散披著,剪著整齊的劉海,就像是睡著了。
縫屍記錄上顯示有四個縫屍人,都是在縫屍的時候,不知怎的,就將長長的縫屍針用力插進了自己的腦袋。
那麼長的縫屍針插進腦袋,必死無疑。
彆看這小姑娘小,長得又可愛,實則
手段陰邪得很。
掀開棺蓋,陽九將小姑娘的屍體扶起,看到她的後背被割開,身體裡麵被掏空。
再次碰到這樣的屍體,而且被害者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,真凶的凶殘可見一斑。
陽九用冥紙紮好臟腑,塞進小姑娘的體內,然後點上香,開始縫屍。
隻是將後背縫起來,也不算太過麻煩。
可縫著縫著,陽九已是舉起了縫天針,看樣子也是想將自己一針紮死。
不過陽九暫時還能控製住自己。
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弄死自己的時候,金剛不壞神功是否也會護住肉身。
陽九咬緊牙關,拚儘全力,跟那股神秘力量對抗。
隨著陽九功力的凝聚,那股力量的威力明顯在減弱。
到最後,陽九克服了那股力量,慢慢將縫天針刺進了小姑娘細嫩的皮肉裡。
縫了幾針後,那股力量逐漸消失。
陽九暗舒口氣,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,能縫屍就好。
他手底下的速度非常快,唰唰唰,縫天針不斷刺進皮肉的聲音,竟是有些悅耳。
最後一針縫好後,《生死簿》立即出現。
這小姑娘名叫鬼鬼。
這當然不是正式的名字,但因她生來就被拋棄,撿到她的人,也懶得給她起有名有姓的好名字,平日裡都是稱呼她為鬼鬼。
鬼鬼從小就很聰明,學什麼都快。
收養她的人是個寡婦,性情古怪,成天抱著一顆骷髏頭到處晃悠。
但凡看到寡婦的人,都說寡婦是個瘋子。
鬼鬼也覺得寡婦是個瘋子。
等鬼鬼長到六歲,那寡婦倒是看得出來,鬼鬼絕對是個美人胚子。
正好她最近很缺錢,就打算將鬼鬼賣掉。
哪怕將來鬼鬼會長得很漂亮,但因她現在實在太小,也賣不了一個好價錢。
鬼鬼被賤賣給了一個鰥夫。
這鰥夫已經很老,買來鬼鬼,就是希望在他百年後,能有人給他披麻戴孝。
鰥夫對鬼鬼還算不錯,可鬼鬼心裡總覺得怪怪的。
趁那鰥夫不注意,鬼鬼直接逃離,就算當個乞丐,也想要自由。
正是這個決定,卻讓鬼鬼很快就丟了性命。
不管是呆在寡婦身邊,還是呆在那鰥夫身邊,好歹都有房子睡,有飯吃。
流落街頭的後果就是有時候好幾天都吃不上一頓飯。
偶爾能討得一隻白饅頭,就已經非常開心了。
在一個冬夜,溫度很低,鬼鬼又冷又餓,獨自走在街頭。
就在這時,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突然出現,蹲下身子,詢問鬼鬼想不想吃雞腿。
在寡婦和鰥夫家,她都有吃過雞腿,太香了。
現在隻是聽人提起雞腿,她的哈喇子就流了出來。
那白衣女人,陽九倒是認識,正是風雲道的掌雲使。
鬼鬼跟著掌雲使來到一條暗巷,掌雲使毫不猶豫地一刀劈開了鬼鬼的後背。
鬼鬼瞬間死亡。
掌雲使挖空鬼鬼的體內,用一張靈符,禁錮住鬼鬼的靈魂,然後鬼笑著離去。
鬼鬼的屍體,直到次日快晌午時,才被人發現。
一個五六歲的小乞丐,被人如此殘忍的殺害,在小城引起了很大恐慌和憤怒。
官府也是竭儘全力查案,可惜這種案子,根本無從查起。
反倒是鬼鬼的屍體,縣衙裡的縫屍人竟是沒能縫合,縫屍人也是自己拿著縫屍針將自己給插死。
其實縫屍人自己動手,而是從鬼鬼的肉身裡傳出一股神秘力量,正是那股神秘力量,牽拉縫屍人用縫屍針了結了自己。
最終鬼鬼的屍體被存進了閻羅殿,直到被陽九在今晚縫合。
合上棺蓋,陽九仍然靜靜看著鬼鬼的屍體。
掌雲使殺人,像是臨時起意。
但她封走鬼鬼的靈魂,意欲何為?
縫屍二百一十二具,獎勵宿主馭鬼術。
馭鬼術,能夠駕馭任何鬼怪。
但係統獎勵給陽九的馭鬼術,卻是隻能作用在一個鬼魂身上。
簡而言之,就是隻要陽九對一個鬼魂施展了此術,那這個鬼魂就會變成陽九的奴仆,對陽九忠心耿耿,言聽計從,非常貼心。
其實在江湖中,有一些人在煉屍,同時也有一些人在養鬼。
不管是煉屍,還是養鬼,終極目的都是為了讓自身變得更強。
擦乾手後,陽九拿出《生死簿》,隻要鬼鬼的靈魂還沒被掌雲使弄散,那《生死簿》就能將鬼鬼的靈魂帶回來。
寫好後,才剛將《生死簿》收好,就見麵前紅芒一閃,鬼鬼的靈魂赫然出現。
鬼鬼全身都籠著一層詭異的紅芒,她低垂著頭,長發完全遮住麵容,一動不動。
陽九笑道:“鬼鬼,你可還記得那個白衣女人將你帶到了哪兒?”
風雲道必須得鏟除。
像掌雲使這種等級的惡魔,更得淩遲處死才行。
“納命來。”鬼鬼猛地抬頭,長發甩動,露出一雙血紅的眸子,雙手張開,指甲瘋長,迅疾撲向陽九。
陽九本想用拘鬼符,但在出手的瞬間,卻是用了係統才剛獎勵的馭鬼術。
撲到空中的鬼鬼被一道金芒擊中,頓時被定在了空中。
陽九隨即擺擺手,鬼鬼便開始左右飄擺,很是搞笑。
嘗試半晌,陽九才能熟練掌控馭鬼術的精妙。
鬼鬼抬手將頭發捋到腦後,稚嫩的臉上全是迷茫。
陽九再次笑道:“鬼鬼,我叫陽九。”
“九哥哥……”鬼鬼的聲音也很嫩,聽著奶聲奶氣的,酥得很。
陽九又拋出剛才的問題,就是掌雲使將鬼鬼的魂帶到了哪兒。
出乎陽九的意料,鬼鬼竟記得非常清楚。
這絕對屬於意外之喜的收獲。
等將武三月的無常劇毒給解了,就是跟風雲道好好算算賬的時候。
一個江湖如此邪惡的江湖門派,竟敢將手伸向朝堂,就是在自取滅亡。
“我再去縫一具屍體,你就在外麵等我。”陽九笑著囑咐。
明天還得跟魏忠賢說一聲,就是鬼鬼的屍體連同這副寒玉棺,陽九想搬到家裡去。
隻要好好說,相信魏忠賢會同意的。
剛才一不小心,就對鬼鬼用了馭鬼術,那就隻能暫時委屈一下鬼鬼,好讓他能夠研究透馭鬼術。
“對了,就在你隔壁的屍體……”陽九本想問鬼鬼,該如何處置地字十號房的屍體。
轉念一想,這些年裡,鬼鬼的靈魂也是被掌雲使給禁錮了起來,又能知道什麼?
“有殘魂……”鬼鬼看著地字十號房說道。
殘魂?
陽九微愣。
鬼鬼奶聲奶氣地解釋,殘魂就是殘缺不全的靈魂。
比如被一些法器殺死,靈魂就會殘損。
形成的殘魂原因非常多,真要說起來,很難說得完。
先前縫屍的時候,陽九用過拘鬼符,沒有用。
很可能是因為殘魂的原因,畢竟拘鬼符貌似隻能封印完整的靈魂。
因不知道那屍體生前是善是惡,故而陽九沒有用殺鬼符。
按照鬼鬼的說法,殘魂非常可憐,除掉就是在拯救他們。
陽九再次走進地字十號房,重新點上香,直接開棺縫屍。
一針下去,他的心口再次襲來刺痛。
唰。
一張殺鬼符被陽九重重拍到屍體的額頭,頓時有青煙騰起。
殺鬼符很快焚化飄散。
陽九再次縫屍時,刺痛感總算是消失了。
縫了好幾針後,鎖雲線也沒轉移到陽九的身上。
很快就將傷口縫好,《生死簿》立即出現。
這屍體名叫於大聲。
跟名字不同的是於大聲生來就很膽小,說話也是娘裡娘氣的。
但於大聲很會投胎。
投胎到有錢人家,就能好吃好喝,快樂成長。
長大成人後,甚至還能娶到非常漂亮的媳婦。
周圍的人在嘲笑於大聲的同時,其實打心裡都很羨慕。
任何時代,有錢就好。
在媳婦養胎的時候,於大聲被幾個狐朋狗友給慫恿,帶著他們去逛青樓。
青樓的姑娘的確比家裡的媳婦更有韻味。
隻要去過一次,就還想去第二次。
於大聲總算是能夠理解,為何小時候親爹總是在青樓過夜,哪怕娘親帶著人到青樓去鬨,爹也是死性不改。
現在輪到於大聲享受到甜頭,就算自家媳婦也來找尋,他也不走。
在這裡,隻需要花出去一點點銀子,就能得到無窮的快樂。
但要同時養一群朋友,於大聲的零花錢總是不夠。
但因跟青樓的老鴇非常熟,老鴇也知道於大聲是誰,故而在於大聲賒賬的時候,老鴇欣然同意。
隻是於大聲賬目上的數字越來越大,老鴇遲遲不見於大聲給一兩銀子,索性撕破臉,向於大聲討要欠賬。
於大聲沒辦法,隻得回家跟爹娘要。
爹娘得知他在青樓欠下了一大筆錢,都是氣得臉色鐵青。
“你、你這畜生,到祠堂跪著去,沒有我的命令,不許起來。”親爹非常生氣。
於大聲嘀咕道:“我是你生的,若我是畜生,那你是什麼?”
“你說什麼?”親爹氣得拿起放在一邊的寶刀。
於大聲嚇得趕緊跑去了祠堂。
結果在次日,青樓的老鴇就帶著人登門拜訪,討要欠賬。
就算於大聲以後再也不來青樓,此前的賒賬,總得還清。
姑娘們出來都是為了錢,可沒有白白被睡的道理。
此事就算鬨到知縣大人那裡去,老鴇也是占理的一方,絲毫無懼。
於大聲的爹沒辦法,隻得付了銀子。
既然心頭的氣沒處撒,隻能到祠堂去揍於大聲。
說話溫聲細語的於大聲,這次卻是爆發出了雷霆般的吼聲,嚇得他爹一愣一愣的,不敢相信。
家裡沒人敢相信,於大聲竟也會吼。
吼完後,於大聲從家裡拿了不少銀子,直奔青樓。
他爹頹然坐在椅子上,痛心疾首,生出於大聲這樣的逆子,還不如不生。
“當年你也是那副模樣。”隻有娘親始終站在於大聲這邊。
家裡又不是沒有銀子,既然孩子想在外麵耍,那就讓他去。
等於大聲自己的孩子出生,相信他會收收心,好好過日子。
有了銀子,於大聲帶著那群朋友,再次到青樓享樂。
老鴇本來不願意接待,但看到銀子,還是得賠上笑臉。
於大聲跟平日裡最相好的一個姑娘剛進入房間,轉瞬那姑娘就衝了出來,嘴裡還喊道:“死人了,死人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