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!
有好熱鬨的百姓,也是硬生生熬到了天亮。
曙光乍現,落到石碑上,那紅芒方才消失。
隨著太陽緩緩升起,陽光覆蓋整座石碑,人們才能看清石碑的真麵目。
這石碑的四麵都很光滑,沒有任何字跡。
無字碑。
天降巨型無字碑的消息,從長安城分散傳開,一日內,就能傳遍天下。
絕情聽從陽九的話,乖乖回六扇門睡覺。
這一覺竟睡得極為踏實,再次來到南市,得知石碑沒有任何變化,上麵也沒有任何字跡。
如果這是人為,幕後之人豈會隻弄個無字碑?
隻可能是這字跡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。
現在之所以無字,可能是那人覺得時機還不成熟。
若查不到幕後之人,也無法知道他們在等的時機是什麼。
“絕情,你來了。”墨舞從石碑後走出來,抬手捂著嘴巴,哈欠連連。
絕情問道:“你昨晚沒睡?”
“沒睡什麼也沒發現,睡了……”墨舞覺得那石碑肯定是機關術所做,但研究半宿,一無所獲。
絕情輕笑道:“睡了也是什麼都沒發現。”
墨舞翻個白眼,絕情真是不解風情。
她明明都這麼辛苦在弄清楚石碑的構造,絕情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,還能說出這種風涼話。
“殿下……”絕情猛地朝一側抱拳行禮。
墨舞都被嚇了一跳,扭頭便看到了李星河。
李星河更是愣住。
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好看的姑娘?
“咳咳。”跟在李星河身後的李芙蓉輕咳兩聲。
李星河回過神,笑道:“絕情大人,可有什麼發現?”
絕情搖頭。
“這人誰呀?”墨舞躲到絕情身側,低聲問道。
絕情道:“秦王殿下。”
但跟著李星河的李芙蓉,絕情也不認識。
墨舞隻是“哦”了一聲,並未行禮。
她是江湖中人,沒必要理會朝堂的那些規矩。
“這是舍妹芙蓉。”李星河這話自然是對絕情說的。
絕情微愣,但還是抱拳道:“六扇門絕情見過公主殿下。”
“久仰神捕絕情大人的大名,今日一見,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。”李芙蓉笑容可掬。
絕情道:“公主殿下過譽了。”
“一點都不為過,江湖中人人都知道,六扇門有四大名捕,專破奇案,保衛百姓安寧,尤以絕情大人最為出色,我這些年浪跡江湖,對絕情大人可是久仰得很哪。”李芙蓉狠吹絕情,笑起來整個人都看著順眼多了。
絕情隻能笑笑,不再自謙。
李星河卻是驚訝地看著李芙蓉,想不到他這個妹妹,竟還能說出這種話來,真是奇跡。
李芙蓉已是走向石碑,伸手觸摸,嘀咕道:“真是石頭做的。”
她還嘗試想要搬動石碑,自然是如蚍蜉撼大樹般,不自量力。
“這石碑要是突然倒下來,周圍的百姓都會處在危險中。”李星河抬頭看著幾乎沒入雲霄的石碑,憂心忡忡。
絕情點點頭,道:“我們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,正在讓南市的百姓轉移,但……”
石碑如此高,又不知道會往哪邊倒下去,故而需要以石碑所在的地方為圓心,再以石碑的長為半徑,所畫的圓圈內的百姓,都得撤離。
南市又是人口密集的區域,需要撤離的人口之多,情況之複雜,短時間內難以做到。
剛才六扇門的捕快就來稟報過,有許多百姓都不願意離開家,離開南市。
雖然南市被這石碑一分為二,好歹也能在各自的區域內,繼續做生意。
鬼知道官府什麼時候才能將這石碑弄走,離開後,誰來管他們的吃喝?
抱有這種想法的百姓非常多,想讓他們改變心意,更難。
但若強行將百姓驅離,恐怕會引發暴亂。
具體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,不是絕情的職責。
上頭的人想出好的辦法後,他們隻是執行者。
“絕情大人,有一點很是奇怪,如此巨大的石碑,必然極重,又是從高空落下,怎會沒發出巨響?”李星河當時人就在南市,石碑落地,他甚至都沒察覺到任何異常。
沒有響聲,沒有地動,很是詭異。
百姓們也在談論此事,有一個說法逐漸被許多人接受,那就是石碑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,而是有仙人隱去身形,托著石碑輕輕放到了南市。
絕情歎道:“這石碑的出現,本就不合常理。”
“也對。”李星河也歎了口氣。
不合常理的事,就無法用常理去解釋。
絕情倒是覺得墨舞的說法很有可能是對的,再加上陽九的說辭,說明這石碑真是在南市做成的,啟動機關後,石碑會衝天而起,立在這裡。
至於許多有百姓都看到石碑從天而降,尚且無法解釋。
如果是一兩人看到那畫麵,極有可能是賊人對他們施展了幻術。
但若是成千上萬人,又分布在長安各處,單純用幻術可無法說得通。
狄居易等朝堂高官紛紛來到南市。
如何處理這石碑,儼然是個天大的難題。
得知許多百姓不願離開,他們也在議論紛紛。
甚至有官員覺得,如果這石碑能屹立不倒,倒是可以在石碑兩側開條路出來,恢複南市的貫通,同時也能讓這石碑,變成長安城的標誌。
而且,還可以讓能工巧匠,對石碑進行創作,最好是能雕出聖人的相貌,也能讓長安百姓,讓天下來長安的百姓,都能一睹聖人的天威。
不得不說,在溜須拍馬上,但凡能混在長安做官的家夥,全都是高手。
這石碑隻是立在街道上,肯定不穩,保留下來,禍患無窮。
狄居易現在就擔心,真若有人上書提出雕刻聖人天威,武三月會恩準。
當務之急是趕緊想出個辦法,將這石碑摧毀弄走,便能萬事大吉。
到晌午時分,就連魏忠賢都來到了南市,一睹石碑的風姿。
“督主覺得該如何處置?”狄居易笑著請教。
魏忠賢笑道:“先疏散百姓,再設法摧毀,清理乾淨即可。”
狄居易鬆了口氣,隻要魏忠賢是這麼想的,那將石碑保留下來的可能性會很小。
“隻是百姓們都不願意離開。”諸葛正雄輕歎。
蘇擎蒼也歎道:“這能理解,畢竟摧毀石碑,短時間內無法完成,他們也得生存。”
“這就需要朝廷的補助了。”魏忠賢笑著說道。
而且在摧毀石碑的時候,難保不會損毀周圍的房屋,涉及的賠償也很巨大。
百官都是皺著眉頭。
平日裡他們已經夠忙了,結果這石碑一來,忙上加忙,簡直是要人命。
魏忠賢也就是過來看看這石碑,順便給出他的建議,至於最後如何處置這石碑,肯定是百官提出解決的法子,再由聖人定奪。
魏忠賢倒是覺得,這石碑出現得恰是時候。
在宮裡吃過午飯後,陽九方才來到南市。
百官早已離開,隻剩下六扇門、錦衣衛和東廠的人,在留下維護現場的秩序。
既然要長時間留在南市,絕情便帶著墨舞到貓不理火鍋店南市店吃火鍋。
“聽說很貴的?”墨舞吃得很快,吃得最多,畢竟是絕情請客,肯定得好好吃一頓。
絕情鄙夷地道:“就彆假惺惺了。”
一抬頭,卻看到陽九走了進來,絕情笑道:“請客的人來了。”
“要不是九爺都娶妻了,我都有點想嫁給他了。”墨舞的嘴巴裡嚼著一塊牛肉。
絕情道:“我看你是看上他的錢了。”
“找個有錢人不好嗎?”墨舞咽掉牛肉,嘻嘻直笑。
過好日子肯定比過苦日子好吧。
最好是跟自己情投意合的那個人,偏偏還很有錢。
想到這些,墨舞彆提有多羨慕甘思思。
但在絕情看來,還是兩情相悅最為重要,日子苦點,至少心裡是甜的。
可若日子是甜的,心裡卻如黃連般,那樣的日子更為難熬。
“霍兄,練得如何了?”陽九進門就遇到了霍立功。
最近霍立功沒來找過陽九,估摸已將五指刀練得差不多了。
但要達到霍飛林的境界,那就需要經年累月的苦練。
霍立功笑道:“差不多了,慢慢熟練吧。”
陽九點點頭,邁步來到樓上,到絕情旁邊坐下,笑道:“你們真是學聰明了,知道來這裡吃飯不用花錢。”
“我們會付錢的。”絕情道。
墨舞道:“九爺,我的那份彆算啊。”
陽九笑道:“隻要你能將那石碑複原,以後你吃的飯我都管了。”
“真的?”墨舞兩眼冒光。
一個人吃飯花不了多少銀子,但要吃好,真的很費銀子。
雖說她掙得也不少,平時嘴饞的時候,甚至都舍不得買隻燒雞。
就算賺再多的錢,也是不夠用。
陽九的承諾,給足了墨舞信心。
既然有這種好事,那她肯定得更加努力,好讓陽九能夠兌現承諾。
一兩頓不值錢,可若是一輩子的飯,加起來絕對是一筆巨款。
“剛才魏督主說了,要疏散百姓,摧毀石碑,但百姓們都不願意離開。”絕情說起正事。
疏散百姓就很困難,要摧毀石碑更加困難。
這大石碑真是讓許多人都很困擾。
但遠離石碑的百姓,倒是很興奮,畢竟哪怕石碑倒下,也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損失,這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。
魏忠賢的提議是對的。
留著石碑,禍患無窮。
萬一哪天石碑上出現字跡,而且是對武三月極其不利的字跡,收拾起來會更麻煩。
摧毀石碑和墨舞破解石碑得同時進行。
不管哪一個法子先成功,都算是解決了這個大麻煩。
“吐蕃王子今天會進長安,本打算走南市,現在不得不改道。”絕情又說道。
等吐蕃王子叩見過武三月,在好奇心的驅使下,肯定會來南市看這石碑。
陽九笑道:“你是懷疑這石碑跟吐蕃國有關?”
“不得不防啊。”絕情輕歎。
彆看吐蕃一直跟大夏交好,每年進貢的東西數不勝數。
但這都是建立在大夏帝國強大的武力威懾上,一旦讓吐蕃嗅到大夏帝國將傾覆的跡象,他們就會從一隻乖順的小綿羊露出獠牙,化身為凶惡的餓狼。
現在金國雖然對大夏宣戰,可月餘過去,金軍都沒能攻破野狼關,這對吐蕃無疑是最好的威懾。
吐蕃國的國力,跟金國肯定沒法比。
但大夏帝國周圍的這些豺狼虎豹,向來都對大夏虎視眈眈,若有良機,他們就會群起而攻之,都想分一塊最鮮的肥肉。筆趣庫
“九爺,你也懂機關術,你說這世上真的會有毫無破綻的機關術嗎?”墨舞吃飽後,開始向陽九請教。
為了餘生的飯錢,她也得拚命才行啊。
陽九笑道:“應該沒有吧。”
“我也覺得沒有,但
那石碑,真的是毫無破綻,昨晚我摸了三個麵,都是嚴絲合縫,著實奇怪……”墨舞托腮趴在桌子上,望著鴛鴦鍋裡蒸騰的水汽發呆。
陽九道:“那就繼續摸索彆的麵,總能找到機關。”
“也對,那我先去忙了。”墨舞起身直接從一側跳了下去,比猴子還急。
絕情吃得很慢,並不著急,畢竟急也沒用,還不如慢慢吃。
石碑兩側的房子,她都做過調查,確認住戶沒有任何問題。
陽九笑道:“吃完了我們去地下看看。”
“地下?”絕情愣住。
的確,有不少人都看到石碑是從天而降。
先前他們懷疑石碑是從地麵彈射向高空而起,既然兩側的房子都沒問題,最有問題的就是地下了。
石碑太重,穩穩立在長街上,沒人能夠挪動。
被石碑壓著的路麵是什麼情況,更沒人知道。
但要到石碑下麵去,就得打洞。
問題還是在於打洞的話,很容易讓石碑倒下。
看來還是得先疏散百姓,才能展開下一步的行動。
“百姓們都不願意走,魏督主提出得補償,具體該如何補償,也沒個數,而且我聽到很多百姓都擔心會拿不到補償。”絕情道。
陽九笑道:“相信他們能製定出完美的補償方案,就是在時間上,必須得抓緊。”
製定一個補償方案需要好幾天,然後疏散百姓再需要好幾天,在這段日子裡,鬼知道會發生什麼。
回頭陽九就讓武三月好好催催百官,出了事,更得提高辦事效率,不能拖拖拉拉。
隻要補償的力度足夠大,相信所有人都會暫時離開。
吃飽後,陽九進宮去見武三月,絕情則是繼續石碑。
墨舞利用機關術爬上石碑,引來大量百姓的圍觀。
絕情搖搖頭,墨舞這樣雖很招搖,但時間緊迫,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
絕情轉而走進了一家藥鋪。
她心頭有擔憂,搞得她心神不寧,做事都無法集中精神。
思前想後,還是決定看看大夫,不管結果是什麼,至少得先知道結果,才能決定該如何處理。
藥鋪的老板同時也是坐堂大夫,頭發花白,看著很可親。
“姑娘是看病,還是抓藥?”老板笑眯眯問道。
絕情心頭緊張,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,轉身要走。
那老板趕緊說道:“我看姑娘氣色不佳,顯是積鬱已久,怕是噩夢纏身……”
老板所說,正是絕情最近的狀態。
事實上自從過了來月事的日子,她就一直處在這種狀態,著實讓她心力交瘁。
來都來了,讓大夫看看也無礙。
絕情在椅子上坐下,將手伸過去。
老板伸出兩根手指,輕輕搭上絕情的脈搏。
絕情內心很是焦慮。
“恭喜姑娘啊。”老板將手縮回去,笑著道賀。
絕情眉頭一皺,道:“喜從何來?”
其實她心裡早就咯噔一下,幾近崩潰。
“姑娘這是喜脈啊,雖然脈象有些不穩,但胎兒總體穩定,姑娘無需吃藥安胎,隻要好好休養便可。”老板笑著解釋。
正常來說,一個女人有了身孕,肯定是喜事,不然也不會叫喜脈。
但如果這女人還沒成親,就先有了身孕,那就太糟糕了。
老板感覺絕情應該是屬於後者,不然臉色不會這麼難看。
當然了,如果絕情不想要這個孩子,趁墮胎容易,他這裡有墮胎藥湯。
南市這邊多青樓,對墮胎藥湯的需求量非常大。
“不用了。”絕情放下一點碎銀子,起身離去。
那老板道:“姑娘,隻是把個脈,不收錢。”
看到絕情擺手,老板追出來,塞給她一袋墮胎藥湯。
絕情沒有拒絕,或許她真的用得到,也省得再厚著臉皮去買了。
走出藥鋪,抬頭看著那高大的石碑,絕情也不知道心頭是什麼滋味。
這老天真是會開玩笑。
將時間往前撥撥,那晚她到底是怎麼想的,陽九明明都去了青樓,她卻扮成了青樓女子。
說來也是奇怪,在那麼多女子當中,陽九怎就偏偏選中了她?
莫非……
不可能,那種情況下,陽九絕對不可能認出她。
那陽九怎會選她?
絕情越想越覺得頭疼。
但不管怎麼說,那晚絕對是她此生最難忘的夜晚。
儘管沒有成親,就先有了身孕,肯定會遭受周圍人的白眼。
絕情卻又如何舍得殺死肚子裡的小生命?
正好她已經有太久沒有休假了,等這石碑的事解決了,就跟諸葛正雄告個假,先去偷偷把孩子生下來。
打定主意,絕情的嘴角反而露出了甜甜的笑容。
……
金鑾殿。
高大威猛的吐蕃王子,身穿暗紅色的藏袍,頭發上綁滿了紅紅綠綠的繩索,伏在地上,行跪拜禮。
在他身後,還有四個吐蕃使臣。
說是使臣,其實算是他的貼身護衛。
武三月坐在龍椅上,抬手道:“讚普王子請免禮。”
“謝聖人。”吐蕃王子祿東讚普又磕了個頭,方才起身。
武三月高高在上,距離稍遠,祿東讚普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看,隻覺如今統治中原的這個女人,比天神還要英武,比天女還要漂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