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8、第五十八章 疑中之疑_越江吟_思兔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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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、第五十八章 疑中之疑(1 / 2)

越江吟!

整個晚上,我的對麵都坐著一個悲傷的小孩,他光著兩隻腳,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裡。我想要安慰他,卻始終無法走過去。我們中間像隔著一層輕薄的紗幔那麼近,又像分離在漫無邊際的雲端那麼遠。

小孩無聲地看著我,眼睛裡有深切的傷痛,他微微皺起眉,仿佛連眼眸都跟著輕顫。我的情緒也隨之傷感起來,不由自主發出一聲聲歎息。

我們之間有許多人經過,小孩不住地看著,似乎期望有一個人為他停下腳步,然而自始至終,都不曾有人對他說一句話。我不忍心,於是幫他喊住一個人,卻是個滿頭銀發的老者。老者看了看我,突然圓瞪雙目,一頭撞死在皇宮大殿的龍柱之下。殷紅的血四處奔流,好像怎麼也流不儘。

我站在當地,雙腳凝固了一般動彈不得,眼見著鮮血一直染紅了衣擺,忽然感到害怕起來,仿佛今生都沒有如此害怕過。

我顫抖著,拚了命想要逃離這裡,對麵的小孩依然坐在角落,他淚流滿麵,抽泣著朝我大喊“為什麼都離開我?為什麼都利用我!”

不!我心裡道,不是這樣,不是的!兩腳卻不住後退。

恍惚間,有個身影擋住了那孩子哭喊扭曲的臉,我愣了片刻,雙臂突然緊緊抱住他不肯放開。

我感到上身被抱離了床鋪,落進一個溫暖的懷裡,有人的手掌輕輕在我脊背上撫過,聲音異常低啞“我不離開你,也不利用你。”

我猛地張開酸澀的眼睛,在一片漆黑中,呆呆望著眼前的人影。

江原深深地蹙起眉“淩悅,你不要緊麼?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你在夢裡流淚。”

我緊緊閉上眼,夢中殘留的淚水順著眼角涼涼地滲進發絲。我抬起身子,勾住他的脖頸,貼在他胸口,緊得不能再緊。我激烈地親吻他的唇、他的眉眼、他額角的發,就像一個困在沙漠中的流浪兒,饑渴又瘋狂地尋找著一切逃離的出口。

江原抱住我,細致而深沉地回應。每一次落下,激起炙火如浪,一陣蓋過一陣。我不由短短吸氣,輕輕地喘息起來,用力扯開他的衣帶,才發現自己的衣衫早已經褪去。

我微微睜開眼,江原的麵容就在近前,眼中的光亮星子般在黑暗裡搖曳,他吻我的耳垂,低低的語調裡帶著幾分真誠,幾分誘惑“交給我,淩悅,這一生,我們彼此交付。”

我不語,狠狠地吻住他,手指試著探入他的衣襟。江原悶悶地哼了一聲,反身將我壓在身下,舌尖掠過鎖骨,輕如點水。我用力抵住他的胸口,在他身上放肆地噬咬,熱浪撩過腦中,卷過下腹,迷失在雲山霧海。什麼都是虛無,隻剩眼前的真實,我唯有緊緊地抓住,哪怕隻有短短的一瞬。

鹹澀的汗水順著臉頰滾落,長長的發絲裹住糾纏的身體。我在他身下,緊張而顫抖。幾番掙紮,幾番沉沒,在無儘的窒息中抓住一線生機。

飄搖的儘頭,最緊密的交融,不知是滿足還是虛空。

黎明時分,我緊緊抱住江原,蜷在他懷裡沉沉地睡去,不知道明日如何,隻願貪戀這一刻的寧靜安詳。

再醒來的時候,我躺在一間乾淨樸素的屋子裡,看著陽光從窗縫裡透進來,有片刻的失神。

我坐起來,手指觸上領口,裡衣好好地穿在身上,整齊得像從沒動過。昨夜的狂風驟雨已經如夢般散去,我還是我,又已不是我。南越北魏,所有的一切都這樣明晰起來,曾經要擺脫或逃離的,反而比任何時候都緊密地與我連在一起。時至今日,要什麼,不要什麼,不能逃避,也不必再逃避。

我想著去找師父,便披起外衣下床,扶著牆壁慢慢走到門口。

山頂日光正好,明晃晃地灑在門前的雪地裡,不遠的鬆樹下,有兩個逆著光的人影正在石桌前對弈,一人表情閒散,另一人神色專注,像極了當年我與師父的對弈情景。我嘴角不由帶了一絲微笑,沒再移動腳步,就這麼倚在日影裡遠遠地觀看。

江原拈著一枚棋子反複推敲,最後慎重地落在棋盤上,師父立刻落下另一子,微笑著拾出幾枚死棋。江原麵色更加慎重起來,正在思考之際,忽然抬頭看見我,立刻放下棋子,快步走過來。

“怎麼起來了?”

我突然有很多話想問他,可是又覺得問什麼都不合適,於是笑了笑“醒了,躺著也是難受。”

江原仔細看我的臉色,似乎也是欲言又止,好一陣又道“進去罷,外麵涼。”

我向師父那邊看了一眼,點點頭,扶住門框轉身。江原跟過來,低聲問“疼麼?”

我瞥他一眼“什麼?”

江原眉梢滑過一絲焦躁,還是補充道“你昨夜,流血了。”

我咬了下牙齒,垂下眼,再點點頭。

江原扳過我的身子,忽然彎腰,一把將我抱起來。我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,又安靜地靠在他懷裡,低低道“小心讓人看見。”

江原一笑,嘴唇輕碰我的額頭“彆慌,你師父走開了。”

我不由一僵,隨之又往他懷裡縮了縮,小聲問“你昨晚怎麼會在的?”

“宗道長抱你進房的時候,徐神醫正在給我療傷。”江原抱著我進了內室,將我放在榻上,寵溺地點我的額頭,“我當時嚇了一跳,還以為你傷勢發作了,幸好沒有大事。徐神醫給你灌了半劑安神補氣的湯藥,便又讓你師父將你抱走了。”

我被他點起一身雞皮疙瘩,哆嗦著問“你,你怎麼知道?”

江原攬過我,勾唇笑道“當時徐神醫見了你便問宗道長,‘你這弟子修道成仙了麼,怎麼二十多年沒見長大?’淩悅,我倒不知道,你與你父親都是同一個師父。”

我心頭一跳“這麼說,你早就知道師父?徐神醫還說了什麼,你與師父談了什麼?”

“徐神醫沒再說什麼,我療過傷隨他一同去看你,與宗道長聊起了你的身世。”

我睜大了眼睛“什麼身世?”

江原帶著欣賞的眼神看我,輕輕捏我的臉頰,柔聲道“淩悅,我越來越為你沉迷了。”

我皺眉彆開臉,又小心地蹭在他懷裡“我是誰,對你來說重要麼?”

他微微一笑,拍拍我的臉“你是誰對我都沒有區彆,但重要的是你的選擇。”他低頭,眸子幽深,“南越,隻是你的一場夢,是過去的一道影子,不要再為那些回憶折磨自己。接受現實,然後從新開始,這樣的你才是完整的你。”

我愣了一會,推開他自己躺回枕上,江原在我背後笑了一聲,起身道“你再躺躺吧。徐神醫為你連夜進山采藥了,等他回來再叫你。對了——”他走到門口又站住,“你今日這副溫順的樣子很討人喜歡,就是裝得不夠無辜,下次要套人話時不妨……”

我呼地把枕頭扔到他身上,蒙起頭吼“滾!”

稍晚些時候,師父過來幫我通脈,我慎重地問“師父,徒兒若是認回自己的母親,認回北魏的親人,您同意麼?”

師父目光變得肅然,沉吟道“彥兒,你可知道一旦相認,你在南越的真實身份也便會暴露,到時你夾在兩國之間,又如何自處?”

我抿住唇“徒兒明白,但一切的根源卻不是徒兒的錯。我與父親一樣,天生懷著對戰場的渴望,卻又無法接受至親間的殘殺。父親當年灑脫地拋開一切,可是最終無法避免宿命的糾纏;徒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照樣落得九死一生。不論怎樣做,風暴已經無法停止,既如此,何不乾脆挑明一切,讓恩怨從此清算,看最終鹿死誰手?”

師父出神地看著我,最後悠悠歎道“你與你父親還是有些不同,這樣倔強的性格,大概承自你母親罷。好,既然這是你的決定,為師不會阻攔,隻期望為師不會再次追悔。”

我輕輕在師父麵前跪下“多謝師父,徒兒今後再不會為彆人左右,隻聽從自己的決定。”

師父扶起我“彥兒,為師相信你的能力,隻是還要提醒一句情之一字,不可過分沉溺,近者如你父母,雖相互間情意深重,卻無法長久。”我微微一怔,師父又道,“你昏迷之時,燕王堅持在你身邊守侯,對你關切至深。但為師觀他見識過人,有雄心於天下,不是個簡單角色,切莫太過輕信。”

我遲疑著答了一聲“徒兒謹記”,又疑惑地試探“師父,你與燕王……”

師父拍拍我,微笑道“燕王的坦率,為師倒十分喜歡。”

我覺得耳根燒起來,結結巴巴道“師父,您居然,居然不反對?”

師父命我躺平,仔細挑出刺穴的銀針,旋轉著撚入我指尖穴道,淡然道“彥兒,有一個人肯對你好,為師為何要反對呢?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師父緩緩將真氣送入我體內,聲音飄飄渺渺“南越還是北魏,稱王還是稱帝,為師都不再執著,更何況於你?”

我神誌漸漸模糊,感到渾身又如昨日一樣溫暖起來。師父的內力與我同根同源,一經導入,便如洪流灌入久旱的河床,衝開阻塞的泥沙,在周身經脈間回環往複。真氣每運行一遍,我原本近乎枯竭的內力便被引出一些,丹田之內的氣海漸漸充盈,終於像地底重新噴湧的泉眼般淌出涓涓細流。

過了許久,我慢慢張開眼,看見師父額頭上布滿了汗水,正在撤去我指尖的銀針,不由鼻中一酸,叫了聲“師父”,便再說不出話來。

師父微笑道“彥兒,為師已將你全身經絡全部疏通一遍,不用多久內力便可恢複如常。徐華那老兒枉稱神醫,硬說你的傷還要治半年,為師這次定讓他心服口服。”

我坐起身,猛地抱住師父,感受到他明顯蒼老的身軀,眼淚便不爭氣地往下掉。十多年前,我還是個剛離家的孩子,委屈到忍受不了的時候,便伏在師父背上嗚嗚大哭一場。眨眼間,這麼多年已經過去,師父老了,我沒能回報他,卻還要師父為我操勞。

師父慈愛地替我擦淚“莫哭莫哭,師父的內力閒了許多年,這點損耗不算什麼。為師隻聽說越淩王驍勇強悍,可從不知他這麼喜歡流眼淚。”

我忍不住又笑出來,胡亂擦了下臉,慚愧道“讓師父見笑了,徒兒不知怎的有些失常。”說著下了地,將師父讓到榻上歇息,像小時候那樣靜靜守在一邊。

天擦黑時,師父打坐完畢,接過我遞來的熱茶,微笑著輕啜一口“彥兒,你泡得是吳越的山茶。”

我微微驚訝“是麼?徒兒在茶櫃中看見,隨手便拿來泡了,隻覺香氣熟悉得很,倒沒注意是哪裡的茶。此地距南越何止千裡,師父居然還藏有吳越山茶?”

師父淡淡一笑“舊習難改嗬,無論走到哪裡,最初生長的那方水土,都會在你身上留下洗不去的烙印。這茶,便是師父的烙印。”

我低頭回味一陣,認真道“師父,徒兒明白了。天道有常,貴在順其自然,徒兒不會因為身在北魏,刻意磨滅南越留在身上的痕跡。”

師父頷首“這樣為師便放心了,你既然決定麵對兩國風雨,便當誌存高遠,不拘於一時恩怨。”

從那以後,我差不多回複了當年隨師父隱居時的生活,除了調理身體,剩下的時間便都陪著師父。江原不療傷的時侯,也總會與師父對弈,雖然屢下屢敗,卻似乎樂在其中。師父也從不掩飾對他的讚賞,時常與他縱古論今,倒也其樂融融。

神醫徐華是個脾氣古怪的老者,自從得知師父一天之中便為我打通所有經脈後,便總是陰沉著臉對人愛搭不理。他時常在師父靜坐運功時冒著酸氣道“我早說過,對經脈受損這類傷,世上沒有什麼藥到病除的靈丹妙藥。有人偏偏自以為賽過華佗,還不是耗損自己真氣補給你寶貝徒弟,事後再靠我來調養?”

師父每次聽了總是一笑置之,徐華無處發泄,便開始拿憑潮出氣,直到江原說要答謝他百兩黃金,態度才漸漸緩和下來。

下山那日,江原把燕騎士帶來的一包金子恭敬地放在徐華手中“徐神醫,眼下正值用兵之際,軍費不甚寬裕,這是晚輩一點心意,還請笑納。待回朝後,我再讓憑潮專程前來酬謝先生。”

徐華掂了掂重量道“憑潮是我的徒弟,哪有徒兒帶著金銀來酬謝師父的道理?也罷,我看在憑潮麵上作個人情,這就算兩清了罷。”

師父淡淡笑道“你這老兒得了便宜還要賣乖,便算你醫術無雙,一天十兩紋銀也儘夠了。燕王如今十倍酬謝你,還說什麼勉強兩清?”

徐華麵上有些掛不住,冷冷道“我行醫一向如此,嫌貴的儘可不來。難道你住我這裡就不花費?我看你是記恨我不肯耗費內力給你徒弟治病,存心讓我下不來台。”

師父笑著甩了甩拂塵“你的內力與他不合,本就無法在短期內奏效,我隻是不願徒兒多受半年藥石之苦,何來記恨之說?”

徐華憤然“你是說我醫術不精了?”

師父似乎習以為常,並不理會他,轉向我道“為師在此地小住了年餘,能與你相見,實屬天幸。不久之後,我或許還要向西遊曆,再回中原不知何年何期。徐道長是我摯友,你的傷若有反複儘可向他求助,不須準備銀兩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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