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1、第六十一章 乾戈暫止_越江吟_思兔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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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1、第六十一章 乾戈暫止(1 / 2)

越江吟!

我牽著白羽,仰頭看看凍青的天空,輕歎道“飛雪送英雄,難道是天意?”

江原一直靜靜麵向司馬景離去的方向,很久沒有動。

我提醒道“走罷,再晚些就要被趙軍發現蹤跡了。”

江原點點頭,突然打了個趔趄,再站穩時,唇角滲出幾縷血絲。

我吃了一驚,急忙走過去拉住他,感到他體內氣血翻湧,這才知道他剛才根本是在強自支撐。立刻按住他“彆動了!”又回頭對燕騎軍道,“注意周圍警戒,千萬不要大意!”

江原扶著我的肩膀在原地坐下,閉目運息了小半個時辰,又吐出幾口鮮血,這才緩緩睜開眼“好厲害的勁力!”

我蹲在他麵前,看他臉上恢複了些血色,笑道“燕王殿下,我一直以為你比較缺少血性,可是看了你與司馬景一場比試,才知道錯了。”

江原不高興地看我一眼,向我伸手,等我一把將他拉起,他才道“你以為我是鐵石心腸?對這樣的人,誰不想痛快地大戰一場?我不能與他在戰場上交鋒,就隻有用這種方式表達敬意。你當初一見麵就挺槍與他過招,不也是為此麼?”

我出神片刻,長長一歎“我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與他一同喝酒的滋味了。”

江原握緊了我的手,淡淡道“有些人,就是一見難忘。”

不久,趙國傳來消息,司馬景一進長安城即被埋伏兩旁的禁軍扣留。趙國太子陳昂、丞相章伯、河西太守宇文念聯合另外十幾名大小官員,幾乎同時上書彈劾。有人甚至拿出當年司馬景與皇子陳英的來往信件,說他其實早有反心,多次私下裡對皇上當年的裁決表示不滿,直到最近被啟用之前,還曾偷偷與陳英聯係,頗有扶持他東山再起的意圖。

瞬息之間,通敵疑雲演變成了證據確鑿的謀反之罪。陳熠本來並不十分相信司馬景通敵的流言,卻再次為司馬景與陳英之間的牽扯而震怒。

旬日之後,司馬景因通敵謀反罪被處極刑,聽說刑場上沒有劊子手,隻有陳熠欽賜的一柄鋒利長劍。陳顯得到消息後,絲毫不避嫌疑,親身趕到刑場,撫屍大哭。接著他攔下法場禁軍,命貼身侍衛將司馬景屍身葬於渭水北岸的雍州城外,據說那是司馬景臨刑前唯一的要求。

雍州城,是司馬景第一次受到趙皇陳熠親自封賞的地方。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,居然仍是對趙國心存感激。隻是九泉之下,不知他是否尚有一絲遺憾?

消息傳到各個軍營,軍隊裡一片嘩然,紛紛扯起白布私設靈堂。長安及附近百姓流水般前往祭奠,渭水北岸一時紙錢遍地,愁雲慘霧,籠罩四野。

陳熠十分震驚,他沒想到司馬景居然能有這樣的影響力。震驚之餘,他再將陳顯降職,下令軍隊所有靈堂一律拆毀,嚴禁趙國百姓私往渭水北岸祭奠。但他並沒有拆毀司馬景的墳墓,也沒有株連他的家人,或許是念及當年司馬景為他征戰四方的功績,也或許他為司馬景最後的要求而動了惻隱之心。

司馬景被處決的第二日,魏軍向桃林趙軍發起了全麵進攻。

第五日,二十萬趙軍覆滅一半。新任趙軍主帥華戎帶軍狼狽撤退,被魏軍主將程雍斬於馬下。

第七日,魏軍全麵占領桃林高地,持續向西挺進,直逼北趙駐軍重地藍田。

第九日,韓王率領的十萬魏軍與南越聯軍攻破武關,向丹鳳逼近。

與此同時,武佑緒在櫟陽與趙軍繼續僵持。

半月之後,三路大軍對北趙幾成包圍之勢,北趙朝廷岌岌可危。陳熠緊急發布征兵令,加緊訓練新兵,日以繼夜地發配往各地增援,一月之內,全國可用兵力增至六十萬。

陳熠命太子留守長安,禦駕親征,自任兵馬大元帥。這個曾經為將多年的皇帝,斬去最得力的臂膀後,時隔多年,又重新穿起了沉重的鎧甲。他命宇文念為前軍主將,隴西郡守李成、鹹陽令魏閆為左右將軍,重新啟用陳顯為後軍主將,負責後方糧草輜重,大有傾全國之力,決戰生死的態勢。

江原靠在椅中,認真地聽著前線送來的一封封戰報,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“看起來,陳熠這次是孤注一擲了。陳顯慘敗,宇文念不夠可靠,其餘人難以獨當一麵,北趙失去司馬景,國中除了陳熠自己,再無人可用。這對我們既可能是機會,也可能是噩夢,一定要謹慎對待。”

杜長齡無力地低低咳了幾聲“聽說司馬景死後,有許多為他招魂的歌謠在傳誦,趙國氣氛一片慘淡,趙軍士氣也隨之下滑。陳熠此時親征,可能會重振趙軍士氣。”

時謙立刻道“太子陳昂向來急功近利,有沒有可能在這時挑起他和陳熠之間的衝突?”

江原冷哼道“陳昂一直受陳熠寵愛,可是除了勾心鬥角,沒什麼真本事,就算叫他篡位,他也篡不來!他能得到今天的地位,完全是一些人為自己私利打算的結果,陳英才能比他強一百倍,可惜也是正直過甚。”他停了一陣,似乎不願再說下去,忽道,“下令,全軍停止推進,營外懸免戰牌,誰都不許主動出戰!今日全軍設宴,打了這麼久的仗,還不許放鬆了麼?”

杜長齡微微怔了一下“殿下,難道不商討對策麼?”

江原對他笑道“先不管他,我看將士們也打得乏了,不如狂歡幾天解解乏。”他轉頭看時謙,“子遜,趙國傳誦的都是些什麼歌謠?”

“回殿下,臣隱約隻記得半首。”

“便念半首罷。”

時謙想了想,誦道“巍巍三秦,天不我佑,隕我軍神,讒言可畏,悲哉司馬,英魂何往!”

“英魂何往……英魂何往……”江原自己默念兩遍,“這詞讓人聽得想流淚。子遜,派人再去聽聽趙國人怎麼唱的,把這首歌謠完整記下來。再為司馬景搭設一座靈堂,要建在趙軍看得見的地方,我要親自前往祭奠。”接著又吩咐謀士李宗道和陸穎負責為大軍準備酒食,各軍主將把停戰命令下達到各自管轄的軍營。

等到諸人逐漸散去,江原歉意對坐在一旁的監軍田文良道“田大人,請您務必轉告父皇,學生近來心緒不佳,恐怕暫時無力與陳熠對抗。為免功虧一簣,拖累父皇的大計,需要慎之又慎。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,魏軍可能都要取守勢了。”

田文良手中拿著一柄折扇輕輕晃動,似乎早就有話要說,聽了江原一陣搶白,反而欲言又止。

他看看江原,隻得道“司馬景一代人傑,老夫也甚為痛惜,還望殿下不要為此太過傷神,此中原委,老夫定會向皇上言明。陳熠這次禦駕親征,想必皇上也會斟酌一番。”

江原悶悶不樂道“多謝大人體諒,隻期望父皇不會降罪。”

田文良忙安慰他道“殿下千萬不要過分憂慮,這次攻趙成果斐然,皇上龍顏大悅,要封賞殿下還來不及,又怎會降罪?”

江原淡淡道“論職務,我已是魏國太尉兼天禦元帥,論爵位,燕王的封號早已位列一品。我若是看重這些,大可不必年年冒著危險來攻打趙國,隻在府中安享富貴豈不更好?”

田文良連聲稱是,再坐一會便起身告辭,又補充道“殿下隻管放寬心,殿下所經艱險,老夫都看在眼裡,皇上對你的倚重更不是任何人比得了的。”

江原起身相送,笑得有些慘淡“老師,司馬景的死讓學生近來想到許多,什麼叫英雄末路,學生深切體會到了。將來跟陳熠一戰,凶多吉少,我……不求父皇賞賜,隻求能活著回去罷。”

田文良手中折扇滑落在地,驚道“殿下,萬萬不可出此不吉之言!”

江原彎腰拾起折扇,放回他手中,麵色如常“田大人,你的折扇。”

我看見田文良的手在抖,仿佛江原說了一句無比令人恐懼的話。

晚上宴會正在進行,時謙帶來一個士兵,他會唱正在流傳的所有關於司馬景的歌謠。江原命他當著帳內在座將領統統唱一遍,那士兵嗓音響亮,淒婉的歌聲感染得很多人紅了眼圈。

江原借著酒興舞起長劍,劍光飛轉,如一道道光華裹住挺拔的身影。

士兵呆呆地停止了演唱,隻聽見江原清朗的聲音在席間回蕩“出不入兮往不反,平原忽兮路超遠。帶長劍兮挾秦弓,首身離兮心不懲!誠既勇兮又以武,終剛強兮不可淩。身既死兮神以靈,魂魄毅兮為鬼雄!”

他忽然淩空一個回身,長劍脫手,沒入軍帳中央的木柱,歪歪斜斜走到案前,舉起一杯滿得四麵流溢的烈酒,大聲道“我江原在一日,決不使帳下兄弟如司馬景般含恨而眠!願與諸位生同榮,死共辱!”

帳中武將激昂地高聲回道“願與殿下榮辱與共!”

一日之後,司馬景的靈堂在趙軍視野裡赫然出現,靈堂外有數千名魏軍同聲唱著那首招魂挽歌,歌聲震天,遠遠傳到趙軍營中。一連數日,日日如此。

起初大概迫於嚴令,許多趙軍隻是遠遠觀望,後來,連一些趙軍將領都受到感染,不知不覺便跟著吟唱。

“……湯湯河水,流不往複,北鬥西墜,蒼鷹折翼……”

許多人唱著唱著,嚎啕大哭。

江原一身白衣縞素,帶領帳下部屬,親自為司馬景上香,又對著靈位禱祝許久方才離開。他低聲對我道“你立刻寫一封信,叫人射到趙營去。”

我從燕七手中接過紙筆“什麼內容?”

“告訴趙軍,若有人願到靈堂祭拜英魂,悉隨尊便,魏軍絕不會進攻。”

我一揮而就,把信紙折了幾折,歎了口氣道“誰有弓箭,我來射罷。”

虞世寧把自己的硬弓遞給我,我向前走了幾十步,從箭囊中拉出一支鳴鏑,穩穩搭上弓弦,對準了對麵趙營。手一鬆,箭尖呼嘯著釘入營前的旗杆上,箭杆的尾羽尚在急速顫動。

李恭時在身後喝了一聲彩,大笑道“淩祭酒,你有這樣的箭法,何不來做武將?”

我回頭微笑“我做武將,你們服麼?”

李恭時高笑道“怎麼不服?現在不少人拿你與越淩王相比,試問多少人有此殊榮?淩祭酒,你如此深藏不露,可讓不少人走了眼!”他轉身下令帳外魏軍後撤一裡,以便趙軍中有人前來祭拜。

我見對麵趙軍已經拔下箭送入了營中,便轉身想隨著撤退的魏軍回營。身後忽然響起異常急促的馬蹄聲,分明趙營中有人正向這邊奔來。

李恭時嘀咕道“趙軍中這麼快就有人來了?”又催促我,“快走,不要中了趙軍暗算。”

我不由回頭望了一下,卻是宇文靈殊騎在一匹高大的西域馬上。他穿著一身胡服,神情肅然,琥珀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明亮,野獸般的氣息又回到了身上。

我對李恭時道“麻煩李將軍去向殿下說一聲,我在這裡跟宇文將軍說幾句話,晚些回去。”

李恭時有些遲疑,小聲道“要不要留幾百人在這裡?”

“不用,”我看著漸行漸近的宇文靈殊,故意用他聽得見的聲音道,“宇文靈殊將軍是我的朋友,他怎麼會暗害我?”隨後又低聲道,“他沒帶隨從,我一個人對付得了,李將軍回去罷。”

說話間,宇文靈殊已經到了跟前,我抬起頭,淡淡地笑道“宇文將軍,來祭拜司馬將軍麼?他曾是你的主帥,想來你們之間也有些情誼在罷。”

他並不下馬,隻是冷傲地打量著我“淩祭酒,你手段很高明,你騙過了我,居然讓我相信你是燕王。”他眸子突地一跳,“原來那天的護衛才是真的燕王。”

我笑笑“宇文將軍,不管我是誰,做過的承諾卻並不是作假。如果你不嫌在下官職低微,夠不上資格與你結交,我們戰場之下還可以是朋友。”

宇文靈殊語氣中充滿自嘲“連司馬景都看得起你,我又何敢瞧不起閣下?倒是不知閣下如何在心中取笑我愚蠢了。”他頓了一頓,冷冰冰道,“我來隻是想告訴閣下,家父與我奉命擔任大軍主將,誓與你們決一死戰。他日若與閣下在戰場相遇,到時我一定不會容情。”

我正色道“將軍的豪爽令人敬佩,反而是在下辜負將軍信任,才應受到輕視。承蒙青眼,如果有機會上場,我也願與將軍堂堂正正交手。”

宇文靈殊點點頭,目光落在我臉上,好一會道“我走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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