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江吟!
聽到江容的話,我並不怎樣吃驚,隻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道“諸事未定,你瞎嚷什麼?”
江容自己琢磨一陣,拍桌恍然“我知道為何偏是孔家了!”
他說著湊過來替我分析,我推開他“我明白。”
北魏立國之初,曾得到不少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,上官家、蕭家、梁家等幾大家族的祖輩都曾立下汗馬功勞,為了平衡利益,這些家族大多都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。
當年江德為了鞏固皇位,讓江原娶了梁寇鈞的長女梁蘭溪;江成長大後,又為江成娶了王家的小姐。上官皇後雖為江德正妻,卻沒有生子,長子江原和二子江成同為蕭貴妃所生,而蕭貴妃的堂妹又嫁進了楊家。隻有韓王江進的親生母親竇氏,出身於普通的官宦人家,家中勢力遠遠不及以上諸家。為了彌補這個缺憾,三皇子江進娶了崔家的女兒為妻。
數來數去,有影響的士族中,隻有孔家與皇族關係稍遠,傾向性最不明顯,因此江原選定孔家確有十分的理由。
孔頤我是見過的,此人現任工部尚書,因家中世代有人為官,不論在地方上還是京都地帶,都有相當的人脈和勢力。
江容閉了一陣嘴,又悄悄道“你知道麼?其實這次選妃最積極的是崔家,他家未嫁的女兒最多,況且一個早已嫁給了韓王,一個再嫁給燕王——梁家已經完了,他從此就可以壓倒王氏,這兩個萬一不成……還可以再把女兒嫁給晉王。”
我笑“好個如意算盤,可惜隻能空響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!所以你家負心又精明的燕王沒選,但是這樣一來,崔家說不定跟著韓王向晉王靠攏啊。”
我點頭道“對啊,怎麼辦哪?燕王妃隻有一個。還是讓燕王登基後一網打儘這個主意好啊!”
江容本來悠哉的麵孔充滿恐懼,他咳了一聲,又咳了幾聲,堆起笑道“這個,我真不是這意思。”
我冷哼一聲“現在我才知道,你原來是向著燕王。”
江容叫道“冤枉!我對表兄的心天地可鑒。”
我笑“冤枉?你實話告訴我,那個孫膺怎麼沒死?”
江容問“孫膺是誰?”我把臉一拉,他趕緊會意,“就是對麵那個死人樣的?”
“你跟我出來說!”我拖著江容來到牡丹園中一處假山後,“去年冬至的事,隻有你最清楚,他現在活著,不是你的原因?”
江容滿麵愁容“我能怎麼辦?你們出征的時候,二皇兄找到我,說他有個幕僚昏在妓院裡,問有沒有辦法救過來。我一聽便知他是有備而來,果然我一推辭,他便問我宮宴那次離席後都跟誰接觸過。我自然不能說出你,隻得跟著去看了那個幕僚,悄悄告訴了一旁的太醫他傷在哪裡,看樣子他傷得不夠深,救回來了。”
我不解道“這人到底有何底細,能讓晉王親自過問?”
江容悄聲道“這個人,聽說過去專在獄中替晉王搜集情報,不論是下獄的官員、奸細、還是普通犯人,隻要與晉王的利益沾邊,必然想儘各種方法從他們嘴中掏出有用的消息。晉王有時拉攏勢力,就靠手中握有某些人的把柄。一旦他有麻煩上身,晉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。”
我皺眉“晉王能找到你,定然早已知道下手的是我。孫膺這種人怕是身體尤其敏感,竟然還未至膏肓,反應便如此強烈。”說著拍他一把,“罷了,這種事也是瞞不過的,暫且饒過一個走狗也沒什麼大不了,隻不知燕王聽說了沒有。”
江容笑道“怕也不知。皇兄不是也在外麼?軍務如此繁忙,還顧得了這點小事。”他摟著我肩膀走出假山,“皇上就要到了,你我還是回宴席上說吧。”
我惦記著裴潛,於是跟他並肩往回走,快到大殿時,發現對麵花叢裡一群十分紮眼的人正緩緩向這邊走來。江德身邊跟著皇後,後麵還跟著兩名妃子和一群內侍。
等他們轉過彎,我定睛發現江原等人也跟在後麵,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正笑容滿麵地牽住他的手。他們經過一叢粉色的牡丹,小女孩立刻奔到花叢前,江原便微笑著摘下一朵插在她發間。
江容猛地扯住我,眼睛瞪得比賊大“不會吧!”
我道“什麼不會?”
“那個小姑娘,”江容咽了口唾沫,“就是孔家的三女兒,怕是還不滿十五!天啊天啊,我還以為皇兄會娶他家的次女,至少滿十八歲了。”
被他一說,我也吃驚,半信半疑道“她是張妃的甥女,也許是因為貪玩跟來呢?”
“不可能!”江容幾乎跳起來,“張妃不算受寵,這種宴會本就輪不到她參與,她若不是帶未來的燕王妃給皇兄看,憑什麼這個時候摻合?”
“也許……”
江容已經奔過去,嚴肅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衫,高聲道“侄兒江容拜見皇上,拜見皇後,拜見兩位娘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