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過了很久才重新呼吸。
溫璨死死握著刀刃,麵具下的眼睛緊盯著不死妖,好像很用力,偏語氣又儘量平靜道:“或許是我認錯了……”
可葉空像是這才被陡然驚醒一般,猛地想要鬆開刀柄卻又怕因為下墜再次傷到他而緊急抓住,她第一次如此顫抖和慌亂地,不知道該拿那隻握著刀刃的手怎麼辦似的,盯一眼那隻手又盯一眼他的眼睛:“你,你先鬆開……”
溫璨卻反而握得更緊。
血從他的掌心不斷淌出,淌到少女的手指上,染紅了她的手指,一直流向手腕。
但那血被溫璨及時截住了——他用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你先鬆開。”
少女這才鬆開刀柄。
溫璨出了口氣,自己拿著刀柄,一點點鬆開了手。
葉空死死盯著,覺得自己簡直聽到了刀鋒從血肉裡撕出的滋滋聲。
哐當一聲——
餐刀被丟到地上,彈跳著發出冷脆的響聲。
全場客人這才如夢初醒。
“我沒看錯吧?”
“那人剛才不是坐輪椅嗎?這是什麼魔法?”
“他真的是殘廢?不對吧,他是不是隻是腿有點瘸?”
“那真的是溫璨沒錯吧?”
“他不是……雙腿徹底癱瘓嗎?徹底癱瘓的也能重新站起來?”
“醫學奇跡……”
“天哪?溫璨的腿好了?什麼時候好的?”
“不對吧?他根本沒殘廢啊!他裝的?!”
“他裝這個乾什麼?對他沒有一點好處?他喜歡自虐?”
“反正不管以前怎麼樣他現在是好了——媽呀,昔日的玉洲明珠卷土重來,我看你們怎麼辦。”
“不是吧?那個死死壓在頭頂的巨石又重塑了?”
“溫璨沒殘的話,溫家以後會怎麼樣?”
“溫榮雖然也還行,但還是遠遠比不上溫璨吧?”
“你們都想得太簡單了,如果溫璨是裝殘廢,背後的門道估計會很深,以前作為豪門範本的溫家,說不定要卷起狂風暴雨呢。”
“溫榮還願意把位置讓回去嗎?”
“不是不是不是!你們沒聽到嗎?剛才他喊的是什麼?他喊的不是葉空嗎?”
“……好,好像是啊,可那不是不死妖?”
“他認錯人了?葉空是誰?”
“葉空來了嗎?”
“他為什麼會把不死妖認成前女友?”
……
玉洲的、南港的,認識溫璨不認識溫璨的,認識葉空不認識葉空的,討論聲亂成一團。
客人們舞也不跳了,演奏團也放下了樂器。
燈光、人群的目光、說話聲、窗外的海浪,全都雜糅在一起,漸漸沸反盈天。
人群之中有人臉色僵硬,慘白如死人,手還抓著輪椅,眼睛直勾勾盯著溫璨站立的腿,嘴角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的不斷抽搐著。
而險些被一刀割喉的秦悟緩緩露出個笑模樣,聲音卻像被加長了反射弧一般延遲了一會兒才發出來。
他慢慢站起來:“你們……”
目光在溫璨腿上緩緩掃過,再漸漸落到了不死妖的麵具上,臉色多少有幾分僵硬的勾起嘴角:“這是在玩什麼把戲?”
葉空一直盯著那隻一直在流血的手,此時才抬起眼看向秦悟,眼神帶著冰冷的力度。
沒等她說話,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先由遠而近地衝進來。
在到處都是說話聲的人群裡,倉促的腳步聲便顯得尤其突兀,人群不由自主給闖入的人讓開了路。
在一眾華服中顯得格格不入的,大學生打扮,卻戴著妖豔紅色麵具的客人。
她身在為她讓路的人群中,看到前方幾人對峙的一幕,又掃視了一下四周,似乎輕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。
“這又是誰?”南港的在問,“這不剛才那個跟不死妖有說有笑的人?”
“是葉空吧?”玉洲的互相確認。
“就是葉空。”
·
秦悟也望著來人。
他又扯了扯嘴角:“那才是葉十一吧?”
他這麼說著,下意識要往那邊走。
卻見那個人突然抬起手,按住了麵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