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著沒鬥過陽九,死後也沒能鬥過陽九,不認命還能怎樣?
《生死簿》出現後,開始記錄李星江的生平。
李星江出生在一戶普通的農家。
他娘費儘力氣,才將他生下來。
一家人還沒享受到添丁的喜悅,就闖進來了兩個蒙麵人,直接將孩子帶走,留下了大量的金銀。
儘管他的爹娘哭得很傷心,但對這個貧窮的家而言,那些金銀無疑更重要。
孩子還能再生,沒錢可養不活嗷嗷待哺的孩子。
在李星江出生的那天,武三月也在臨盆。
隻是一兩個時辰過去,孩子也沒能生下來。
等在外麵的皇上非常著急,偏偏又有急事發生,不得不前去處理。
等他回來,武三月的旁邊已經躺著一個男嬰。
這男嬰瘦瘦的,閉目睡得很香甜,正是李星江。
這個名字自然是皇上給起的。
李星江被武三月從宮外帶進來,搖身變成了無比尊貴的皇子。
李星江被送進來的時候,武三月拿掉了墊在肚子上的布偶。
正因李星江的到來,皇上高興之下,直接封武三月為後。
皇上早就有意封武三月為後,故而李星江的到來,隻是加速了這一過程,讓一切變得順理成章,無人敢有異議。
武三月對李星江,也是好得沒話說。
但長大後的李星江,卻對武三月沒有太深的感情,具體原因他也不知道,總感覺武三月對他的好,全都是虛情假意。
直到皇上中毒病重的時候,李星江才知道,他竟然不是武三月的親生孩子。
在長安遊玩的時候,他來到了親生爹娘的家裡。
那個家,還是跟以前一樣破舊,但爹娘的日子,明顯過得不錯。
而且他們又生了三兒兩女,其樂融融。
李星江沒有跟他們相認,就是想不通,武三月為何沒有除掉他們。
此後的日子,李星江經常在暗中接濟他們,並且派人偷偷保護。
但李星江不知道的是他的所作所為,武三月全都看在眼裡。
也是從那時開始,李星江發誓一定要當上皇上,哪怕他的體內,沒有流淌李家皇室的血,但隻要坐在龍椅上,他就是這天下人的王。
李星江知道他還小,還沒有能力。
但他始終堅信,一旦皇上駕崩,身為太子的他,肯定能登基為帝。
然而事與願違,皇上駕崩後,竟是武三月自己登基做了皇帝。
更可笑的是滿朝文武,膽敢站出來反對的竟沒幾人。
隨著時間的推移,武三月的皇位是越坐越穩。
李星江心頭再著急,也隻能耐心等待,並想辦法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。
他私底下找過不少官員,得知他的目的後,那些官員全都選擇拒絕。
李星江隻得將氣撒到陽九身上。
陽九和武三月之間不清不楚,李星江覺得隻要他能殺了陽九,肯定能刺激到武三月。
結果陽九也不是好惹的,反而讓他被廢黜了太子,甚至被發配到了野狼關。
李星江倒是看得很開,覺得這並非壞事。
他可以在野狼關說服薛血,隻要薛血會站在他這邊,奪回江山指日可待。
李星江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,就因立功心切,想要贏得薛血的讚賞,反而被薛血擺了一道,淒慘死在混戰中。
然後屍體被範青帶回長安城,直接送進了東廠。
魏忠賢將李星江的屍體丟進一個藥缸裡,泡了許久,終是什麼事都沒發生。
魏忠賢搖頭歎息,很是無奈。
很明顯,李星江不是他想要的屍體。
陽九拉拉鐵環,打開門,讓東廠差役將李星江的屍體抬走。
縫屍二百三十七具,獎勵宿主春風得意。
李星江本來出生在貧苦人家,卻因被武三月選中,搖身變成了皇子,甚至還被立為太子,真可謂是春風得意。
如果李星江不自己作死,將來也能做個王爺,錦衣玉食,安享榮華。
“殿下可還有要吩咐的事?”陽九笑問。
李星江冷冷看著陽九,道:“我若吩咐,你會照做?”
“八成不會。”陽九輕笑。
李星江冷哼一聲,就知道會是這樣。
陽九拿出《生死簿》,笑道:“那我就送殿下上路了。”
“你要做什麼?”李星江看到那冊子的封皮上,竟然有“生死簿”三字,著實緊張。
然而仔細一想,《生死簿》應該是掌控在閻王手中,絕不可能會在陽九的手中。
陽九手中的《生死簿》,更有可能隻是陽九用來記錄縫屍過程的。
有這種癖好的縫屍人可不在少數。
有的縫屍人,甚至還會記錄所縫的女屍身上有幾顆痣,簡直變態到了極點。
陽九笑道:“當然是送殿下下地獄。”
儘管在李星江的生平裡,慘死在他手中的人,隻是一閃而過,數目卻很驚人。
而那些間接被李星江逼死的人,就更多了。
可能正是因為太多了,《生死簿》才會簡單帶過,有個具體的數字就行了。
像李星江這種人,跟武有道是同類型的,承受再凶殘的懲處都不為過。
李星江似乎不信,看到他的屍體已經遠去,便去追趕。
可他沒跑幾步,就發出瘮人的慘嚎,魂魄在瞬間飛散。
《功德簿》現:
宿主鏟除惡靈,獎勵五十點功德,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二千。
這一把毫無疑問又賭對了。
死後的李星江就是惡靈。
“九爺,什麼時候去找我的孩子?”馬黃河從縫屍鋪裡出來,看到陽九竟能滅掉李星江的靈魂,著實被嚇得不輕。
陽九道:“快了,彆著急。”
洗把手,換身衣服,陽九準備
進宮。
剛出家門,卻看到絕情就站在門口。
“絕情,你這是……”陽九的膽子自然不小,可這大晚上的,一打開大門,就看到一張哭喪著的臉,任誰都會被嚇一跳。
絕情道:“九哥,我們可能抓錯人了。”
“抓錯人?誰?”陽九很快就明白,絕情說的應該是紙火殺人案的真凶。
那姑娘自己都承認了,豈會有錯?
“就在今天,又有五個人被殺了。”絕情說道。
真凶真若是那姑娘,怎會還有人因去小巷方便而被殺?
陽九道:“可能有同夥。”
這點絕情也想過了,但她跟那姑娘談過好多次,總覺得是他們搞錯了。
反正時間還早,陽九倒想去問問那姑娘,若她非真凶,為何要承認。
來到六扇門大牢,隻見那姑娘正在鼓搗一個小小的稻草人。
稻草人雖小,卻能做出各種搞笑的動作。
傀儡術,必須得經常練,才不會生疏。
“你是不是還有幫手?”陽九直截了當地問道。
被害者很多,分散得很開,就不信這姑娘一天沒事做,跑東跑西,就為盯著有沒有在小巷裡方便,然後好殺了他們。
就算心頭有某種執念,為何此前不做,偏偏在這時付諸行動。
“沒有。”那姑娘收起稻草人,回答得斬釘截鐵。
陽九笑道:“沒事,你現在可以不說真話,等會兒,我相信你會知無不言。”
那姑娘哂然一笑,顯然不信。
陽九讓絕情打開牢門,走進去一把捏住那姑娘的下巴,將真話水滴進了她的嘴裡。筆趣庫
“我說的就是真話,你給我吃毒藥,也沒用。”那姑娘知道她失手被抓,等待她的將是死路一條。
若非在牢裡自儘會適得其反,她早就自我了斷了。
陽九笑問道:“你是否還有同夥?”
“那是當然,憑我一人,豈能監管整座長安城?”那姑娘答道。
陽九很是滿意,又問道:“其餘人在哪?”
“分散得很開,有許多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,但莪們都在為了讓長安變得更好而努力。”那姑娘當時選擇加入,也是覺得他們要做的事很有意義。
剛開始的時候,他們也在勸導。
可惜沒人聽他們的,相反還會狠狠嘲諷。
甚至一些男人還會故意露出不好的東西,非常囂張。
到最後,有人提出,既然那些家夥死不悔改,還不如殺了。
這提議竟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。
“我們的這個組織就叫春雨,也是希望我們的所為,能像春雨一樣,洗儘塵埃。”那姑娘眸中含淚。
絕情知道這群人的出發點是好的,但是他們所用的手段,絕對是錯的。
“那你可知道,被你們殺死的人當中,有一些是的確憋不住了,而且他們還是生平頭一回做那種事,結果就被你們給殺了,你說他們死得冤不冤?”絕情冷聲說道。
那姑娘道:“出門的時候,他們就不知道方便一下?”
絕情實在沒心情跟這姑娘爭論這個。
春雨組織裡的人,無疑都是一群偏執狂。
隻要是他們認為是對的事,彆人的話他們根本聽不進去。
陽九問出春雨的總部,然後對絕情說道:“絕情,接下來就看你的了。”
“我馬上帶人去抓。”絕情快步離去。
那姑娘蹲在地上,抱頭痛哭。
“你們想讓長安的街道變得乾淨,這出發點是好的,但你們所用的方法,卻是大錯特錯。”陽九心想若因這點事就得將人殺了,那人類恐怕早就滅絕了。
那姑娘嗬嗬笑道:“我勸了,根本沒用。”
“這不是勸的問題,而是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行。”陽九道。
那姑娘抬起頭,眼睛眨動,顯然很想知道,如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。
陽九笑道:“主要還是公廁少……”
“公廁?”那姑娘愕然不解。
陽九解釋道:“就是茅房,隻不過是公用的,修建在街頭,雇專人清理,可供行人解決燃眉之急。”
“這法子聽著很不錯,可是朝廷……”那姑娘的眸光有些呆,春雨的成員也是多次聚在一起,商討對策,奈何就是沒想到這個法子。
陽九道:“隻要百姓的呼聲高,朝廷那邊肯定會給銀子,當然了,即便有了公廁,還是無法杜絕那些不文明的行為,這就需要大家共同監督,有違反者,多多罰款,假以時日,長安城中絕不會再出現臟兮兮的巷子。”
“你、你到底是什麼人?”那姑娘瞠目結舌,感覺朝廷真要按陽九所說的去做,很可能能夠解決他們無法解決的難題。
陽九輕笑道:“東廠縫屍人陽九。”
早就聽聞陽九很是厲害,那姑娘算是見識過了陽九的武功,想不到陽九的頭腦,也是如此靈活。
要是早點遇到陽九,他們就不用去殺人。
隻是現在後悔已然太晚。
絕情帶人前往春雨總部,抓了很多人回來。
但分散在各坊的春雨成員,仍然很多,想要全部抓捕歸案,難度很大。
“姑娘,你的臉……”陽九準備離開時,又想到了那姑娘被毀掉的臉。
那姑娘道:“不小心被火燒的。”
“我能治好……”陽九剛開口,就看到那姑娘輕輕擺手。
頭都要被砍掉了,就算能讓這張臉恢複如初,又有何用?
“九哥,在他們的總部找到了一份名單,但他們用的都是化名。”絕情擔心不將那些家夥全都抓到,他們還會繼續犯案。
陽九歎道:“這事我去跟狄閣老說,希望現在采取行動,還不算太晚。”
絕情微愣,此案跟狄居易有何關係?
“對了,這個給你,以後審問犯人時,你隻要在他們嘴裡滴上一滴,他們就會說真話。”陽九覺得絕情比他更需要真話水。
這瓶真話水,還剩下小半瓶。
絕情拿著瓷瓶研究,嘀咕道:“這東西真有那麼神奇?”
“有機會你試試看就知道了。”陽九看著星空伸個懶腰,夏日的夜風真是清爽。
絕情笑道:“要不你吃一滴,我問你幾個問題?”
“我秘密很多的,還是免了。”陽九擺擺手,大步離去。
絕情縱身上了屋頂,看著星空,心情沉悶。
這都到月末了,怎還不來事兒?
她的月事向來都很正常,基本上都在月初,最遲也不會到月中。
隻是回想那晚的事,她隻覺自己一定是瘋了,居然會做出那種事。
這要真的……
不會的,不會的,一次而已,沒那麼容易。
絕情收拾好心情,打算好好睡上一覺。
最近為了這紙火殺人案,沒日沒夜蹲守,著實太累了。
……
翌日。
狄府。
陽九將在全長安城修建公廁的構想詳細告訴狄居易。
狄居易聽得很認真,時不時點點頭,表示認同。
紙火殺人案鬨得城中沸沸揚揚的,狄居易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,比如在那些人們經常去方便的巷子裡放幾個捅,定期派人去清理。
他的想法,其實跟陽九的提議如出一轍,隻是陽九的法子更能治本。
“陽大人,老夫覺得你的提議非常好,可以馬上著手執行。”狄居易完全讚同。
陽九笑道:“那就有勞狄閣老將此事加入新政,不僅要在長安城搞,還得在彆的地方同時搞。”
“這……”狄居易倒是不敢直接拿主意,此事還是得跟武三月商議一下。
儘管他清楚但凡是陽九想要做的事,武三月肯定會全力支持。
正因如此,更得征得武三月的同意。
看似簡單的一件事,隻在長安推行就需要不少銀子,真要在全國各地都推行的話,那支出將會非常驚人。
“陽大人,既然來了,有件事,老夫想跟你說道說道。”狄居易突然將聲音壓低。
陽九笑道:“狄閣老請講。”
“魏忠賢在追尋長生之術。”狄居易的聲音變得更低。
這點陽九倒是不覺得意外,魏忠賢年事已高,又大權在握,跟皇帝一樣渴望長生不老,很是正常。
看陽九神色平靜,狄居易又說道:“其實這世上,哪有什麼長生之術?不過在坊間倒是有個傳說,就是借助僵屍和厲鬼的力量,便能在中元鬼節這天,直接撬開仙門。”
陽九覺得很有趣,笑問道:“中元節不是開鬼門的日子嗎?”
“鬼門大開,能借的力不就更多了?”狄居易嗬嗬笑道。
這傳說,天下百姓知道的甚多,但從來沒有人當真過。
魏忠賢一直都想掌控鎮屍司,為的肯定不是權力,看來正是為了要開仙門。
陽九想著問道:“狄閣老,如果魏督主真那麼做了,會有怎樣的後果?”
“因為沒人成功過,故而有什麼後果,也無人知曉,老夫隻是擔心,血柳之亂會因此而重演。”狄居易也老了,所思所想,並非為了自己,而是為這天下人。
陽九皺眉道:“血柳之亂?”
狄居易所說的應該是在曆史上發生過的事,看來得空的時候,不能老想著到處晃悠,還得多讀點書,就憑他此前讀的那些,遠遠不足以了解這個世界的曆史。
“血柳之亂發生在剛開國的時候……”狄居易也隻是在史書上看過記載。
但隻是看那些文字,便足以讓他心生畏懼。
當時大魏帝國剛開國,各地都經過戰亂之苦,滿目瘡痍,百廢待興。
偏偏在這時候,在戰爭中慘死的人,突然開始大量屍變。
為了對付僵屍,朝廷付出了很大的犧牲。
魏皇下令將掩埋的屍體都挖出來,儘數焚化。
這一焚,倒是不再有僵屍出現,卻又變成了百鬼夜行,搞得民怨四起。
就在魏皇焦頭爛額之時,有個道人自稱是天仙下凡,乃是玉皇大帝派來拯救大魏的。
魏皇想封那道人為國師,卻被道人拒絕。
在道人的帶領下,許多武者都開始學習控屍滅魂的術法。
短短一月間,那道人就帶出了大量徒弟。
出師的徒弟奔赴各地,除僵的除僵,殺鬼的殺鬼。
正是在那道人的提議下,魏皇宣布創建縫屍人製度。
但凡有損傷的屍體,必須得縫合後才能下葬。
百姓們都很清楚,破損的屍體入土,極易屍變,焚燒又易招來厲鬼,自然遵從。
說到這裡,狄居易端起茶碗,輕呷一口,潤潤喉嚨。
陽九趁機問道:“血柳之亂是那道人引發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