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雖然很害怕僵屍,可隻要有陽九在身邊,感覺就是僵王來了,也沒什麼好怕的。
陽九道:“那地方距此挺遠的,我們得快點趕路。”
“九爺你儘管縱馬奔馳,我這木驢都能跟得上。”墨舞笑道。
陽九倒是也想試試木驢的能耐,一揮馬鞭,駿馬便向前飛馳而去。
墨舞也是手持馬鞭,做樣子般抽在木驢的屁股上。
木驢也開始提速,但速度明顯比不上那駿馬。
彆看駿馬剛開始跑得極快,但時間稍微一久,隨著體力的下降,速度也會降下來。
她的木驢就不一樣,隻要人能撐得住,木驢走個幾千裡路都不在話下。
上百裡路後,陽九發現墨舞居然真的趕了上來,也是嘖嘖稱奇。
不得不說,墨舞製造的這木驢,能耐當真不小。
天快黑的時候,二人趕到了那富家小姐的家鄉。
這裡並非王阿蛋的家鄉,王阿蛋隻是經過這裡,得知有個鬨鬼的富家小姐墓,裡麵有很多好東西,但是沒人能將那些好東西帶出來。
王阿蛋倒是將那些東西帶了出來,同時也將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。
到了那座小城,二人先找地方住下。
“九爺,大晚上的,我們該不會要去盜墓吧?”墨舞對僵屍是很好奇,但僵屍在晚上太厲害了,半夜去找僵屍,真非明智之舉。
陽九道:“今晚先去拜訪一下那小姐的爹娘,明天再去開棺。”
墨舞長舒口氣,躁動的心總算是安靜了下來。
在客棧裡吃過晚飯,二人才來到了朱宅。
朱家在這座小城,乃是實打實的富賈。
朱老爺年逾半百,樂善好施,深得百姓們的敬重。
但凡有人來拜訪,朱老爺都不會將人拒之門外。
若路過的人有難處,隻要找上朱老爺,朱老爺都會康慨解囊。
方圓百裡,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朱老爺是個十足的大善人。
但當聽到陽九是為早已故去的愛女而來,朱老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。
陽九道:“朱老爺,令愛逝去多久了?”
“得有七八年了吧。”朱老爺邊說邊抹淚。
墨舞插嘴道:“按理說這麼久的時間,人早就化成白骨了吧。”
“墨舞……”陽九喝斥。
朱老爺輕輕擺手,表示無礙。
時間是最好的良藥。
其實這麼多年過去,對愛女的離世,他早就放下了。
隻是陡然被人提及,難免會神傷。
陽九知道多說廢話,毫無意義,不如開門見山,便直言道:“朱老爺,明天可否開棺?”
“開棺?”朱老爺騰地站起。
墨舞趕緊低下頭,知道陽九這話,必然是觸及了朱老爺的底線。
陽九點頭道:“沒錯,開棺。”
“我當兩位是貴客,兩位竟是來消遣我的,寒舍簡陋,就不留二位了。”朱老爺冷聲說道。
陽九道:“朱老爺,我還得多嘴一句,就算再寵愛閨女,也不能在其身故後,在其墓中埋太多金銀珠寶,容易招賊。”
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假,但朱老爺不想愛女到了另一個世界受窮,還是選擇陪葬了大量金銀珠寶。
好在每年都仔細檢查過,墓穴周圍都很完整,並沒有盜墓賊來過的痕跡。
盜墓賊最擅長打盜洞,就算離開後會將盜洞掩埋,必然也會留下痕跡。
既然沒有痕跡,那就說明愛女的墓還沒有被盜墓賊盯上。
“這就不勞兩位操心了。”朱老爺再次下逐客令。
墨舞小聲問道:“朱老爺,你們這地方,難道就沒有鬨僵屍?”
“鬨僵屍?我們這裡風調雨順,怎可能鬨僵屍?”朱老爺哂笑。
鬨僵屍跟風調雨順沒關係吧?
墨舞在心裡想著,嘴上什麼都沒說。
陽九笑道:“朱老爺,今晚我就是來知會一聲,這棺,明天我一定要開。”
“那閣下大可試試。”朱老爺今晚的心情本來不錯,現在變得極度糟糕。
離開朱宅後,陽九和墨舞先回客棧睡覺。
次日天亮後,二人直接來到縣衙。
結果剛進縣衙,他們就被一群衙差圍住。
“就是他們,他們就是從外地來的盜墓賊。”一個捕快拿出通緝畫像,仔細對比。
那畫像是經朱老爺的描述畫的,並不怎麼像,就是勉強能對得上。
陽九亮出身上的免死金牌,怒道:“見此如見聖人,速將縣令叫來。”
不用衙差叫,本地的縣令已是從一側疾步跑來。
按照朱老爺的吩咐,那兩個盜墓賊非常狡猾,必須用特彆的手段,來個速戰速決。
隔著老遠的地方,那縣令便看到了陽九手中的免死金牌,嚇得雙腿發軟,差點無法走到陽九麵前。
“聖人萬歲。”那縣令跪地行禮。
那些捕快都是懵了,隻是縣令都跪了,他們不得不跟著跪下來。
陽九心想這縣令還算識貨,讓眾人先起來,方才問道:“是誰說我們是盜墓賊?”
“欽差大人,下官也是被人蒙蔽,還望降罪。”那縣令顫聲答道。
陽九不再顯擺,徑直進入公堂。
那縣令跟在後麵,自稱名叫陳念,來此地赴任已有一年多。
“不知大人如何稱呼?”陳念問得很小心。
陽九道:“陽九。”
“原來是陽大人,真是久仰久仰。”陳念再次抱拳。
陳念的確知道陽九,普天之下的官員很少有不知道陽九的。
彆看陽九是個縫屍人,官品不算太高,可在朝中的權勢,應該僅次於魏忠賢。
更何況據說陽九是東廠的天字一號縫屍人,乃六品朝廷命官,享受的卻是正四品的俸祿,陳念隻是個七品縣令,各方麵都被陽九穩穩壓過。
若非朱老爺拿來兩張畫像,說他們是盜墓賊,陳念也不會讓差役去拿人。
這個朱老爺簡直是要害死他。
陳念在心裡叫苦不迭。
得知陽九居然想開朱老爺閨女的棺,陳念總算是明白,朱老爺為何會說陽九是盜墓賊了。
任誰遇到這種事,心裡都不會暢快。
“陽大人,這是為何啊?”陳念沉住氣,低聲問道。
隻要陽九能給出合理的理由,就算會得罪朱老爺,陳念也必須得下令開這個棺。
陽九道:“我懷疑朱老爺的女兒,早已屍變成僵。”
“屍變成僵?”陳念顫聲問道。
看到陽九點頭,陳念滴咕道:“難怪會有僵屍傷人的事……”
“你在滴咕什麼?大聲點。”墨舞斥道。
陳念知道這事瞞不住,便一五一十將詳情告知。
在當地,曾經有一段時間,多次出現僵屍傷人的事。
有幾個人被僵屍咬傷,幸得城中有雲遊的道長經過,用糯米等拔除了屍毒,解救了那幾人。
但也有幾人運氣很差,因為僵屍咬了他們的脖子,而且被發現得也晚,最後在有屍變的跡象前,被斬殺後焚燒。
僵屍傷人的事當時鬨得很大,好在事情平息得也快。
陳念再三思忖,就沒向上頭彙報。
隻是那道長留在城中多日,想儘辦法,也沒能找到傷人的那具僵屍。
城中百姓都很恐慌,但在一段時間過去後,再沒出現過僵屍傷人的事,這事就算是徹底過去了。
僵屍傷人的事,應該是王阿蛋做的。
再後來,王阿蛋離開此地,到彆的地方去煉屍,這裡自然不會再發生僵屍傷人的事。
至於朱老爺的閨女,有王阿蛋伺候,根本不用親自離開墓穴覓食。
現在王阿蛋一死,不將朱家小姐除掉,這地方的百姓很快就得遭殃。
聽了陽九的話,陳念的臉色愈發難看,道:“陽大人,我馬上去安排,等到了午時,我們就開棺。”
今天是個晴天,午時時分,烈日炎炎,最是適合開棺。
就算朱家小姐變成法力高強的僵屍,那也敵不過烈日。
陽九和墨舞在縣衙裡休息的時候,陳念親自拜訪朱老爺,想要說服朱老爺。
朱老爺聽後沉默不語。
他最大的靠山就是陳念。
陳念是個好官,隻要是善良的百姓,陳念都會為他們做主。
朱老爺雖然很富有,但這麼多年,也是靠本事勤勤懇懇在賺錢,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,善事倒是做了不少,故而他不信他的愛女早夭已很悲慘,死後還會屍變成僵,跑出來害人。
但在陳念的勸說下,朱老爺最終還是同意了。
他要的就是一個公道,如今消息已經傳開,唯有開棺,才能還愛女清白。
百姓們得知這消息,奔走相告,隻覺今天算是有熱鬨看了。
隻不過這熱鬨對朱老爺來說,絕對是莫大的痛苦。
哪怕開棺後,證明他的閨女不是僵屍,他也不能將陽九怎樣。
陽九是從長安來的欽差大人,誰也不能將他怎樣。
朱老爺隨後來到縣衙,在開棺前,有些事他還是想問個清楚。
昨晚陽九登門時,直接提出要開棺,搞得他很生氣,腦子也很混亂。
“陽大人,你不遠千裡來此,是從何得知我閨女變成了僵屍?”朱老爺雙拳緊握,在儘力控製自己的脾氣。
陽九道:“我是去彆的地方公乾,無意中抓到了一個盜墓賊,那盜墓賊是為令愛服務的。”
將王阿蛋的故事一說,朱老爺也沉默了。
既然有這事在,那陽九特意趕過來,也是為了本地的百姓。
朱老爺知道他若再阻攔,就是不拿本地百姓的性命當回事。
陽九抱拳道:“朱老爺深明大義,此事過後,我當親自登門賠罪。”
這個縣城從官員到富賈,給人的感覺就很好。
城中百姓的臉上,也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
如今朝廷的政策非常好,再若碰上一個好官,百姓的日子必能過得很好。
能夠遇上一個好官,自然也是一方百姓的福分。
到了午時,儘管官府明令禁止百姓出城圍觀,還是有不少百姓躲在很遠的地方,想要湊這個熱鬨。
朱家人在墳前哭得死去活來,甚至還請來一個道士,在墳前設壇作法,安撫亡靈。
陽九看在眼裡,心頭覺得好笑,真正能讓朱家小姐安息的,唯有《生死簿》。
就這道士在這裡舞舞劍,嘴裡胡亂唱上幾句,亡者就能安息了?
作法結束,朱老爺親自挖了第一鏟土。
墓室裡麵很大,可當看到陪葬的金銀珠寶,一件不剩時,朱老爺差點暈過去。
石棺的棺蓋蓋得好好的。
“陽大人,在這墓室裡開棺,恐怕……”陳念的意思是將石棺抬出去,在烈日下開棺,最為穩妥。
陽九擺手道:“不用,那樣會傷到朱小姐。”
“多謝陽大人體諒。”朱老爺趕緊道謝。
陽九看了一眼衙差和朱家的下人,道:“讓他們都出去吧。”
朱小姐必然變成了道行極深的僵屍,留在此地的人越多,越無法保證他們的安全。
況且朱小姐的事,絕對不能外傳,故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
最後留在墓室裡麵的人,隻有四人。
除了陽九和墨舞,就是陳念和朱老爺。
陽九讓墨舞守在墓門口,以防有人窺視。
墨舞索性用機關術將墓門封死,如此她也能幫上忙。
“陽大人,等等。”朱老爺看到陽九準備掀開棺蓋,急忙出聲阻止。
陽九問道:“朱老爺還有何事?”
“假如,我是說假如啊,假如我閨女真的變成了僵屍,她還認得我嗎?”朱老爺此刻心裡隻有這一個問題。
墨舞覺得這個問題太過白癡。
陽九隻是搖搖頭。
“我明白了,開棺吧。”朱老爺聲音低沉。
陽九的手還沒碰到石棺,石棺的棺蓋突然輕輕向一側挪開,並發出咯吱咯吱的怪聲。
朱老爺和陳念都被嚇得不輕。
即便是墨舞,也是臉色慘白。
陽九將手抽回,就站在石棺旁邊,靜靜看著。
“姑娘,可否將門……”朱老爺此刻怕得要命,再看墓門被堵上,這恐懼更是加倍在增加。
棺蓋並沒有徹底掀開,隻挪開可讓人進去的縫,然後便有兩隻纖纖玉手猛地伸出,死死抓住石棺的邊沿。
這一幕,陽九在王阿蛋的生平裡有看到過。
但在生平裡看,跟在現場當麵看,感覺完全不同。
陽九努力想要保持鎮定,奈何禁不住一顆心的怦怦狂跳。
下一瞬,棺中的女屍翻身坐起,朝陽九露出媚笑。
但這媚笑,彆提有多瘮人。
朱老爺看到愛女詐屍,身子猛地晃動兩下,便暈死過去。
陳念嚇得直往墓門那邊靠。
“朱小姐,你可是有什麼冤屈?”陽九看著朱小姐的屍體問道。
這麼問,純粹就是為了裝逼。
在沒有服用忠心耿耿丹等的情況下,僵屍不可能聽得懂人語。
僵屍的眼睛也無法視物,隻能憑氣味和聲音來分辨一切。
朱小姐的雙手再次抬起,想像拉王阿蛋那樣,將陽九也拉進石棺裡去。
王阿蛋在棺中做的齷齪事,陽九想想都覺得惡心。
其實這也不能怪王阿蛋,當時王阿蛋是徹底被朱小姐給控製住了。
陽九一抬手,將鎮屍符貼到了朱小姐的額頭上。
朱小姐的額頭頓時騰起白煙,張嘴發出刺耳的怪聲,原本潔白如雪的麵部,也是布滿黑氣,再無半分嫵媚,有的隻是猙獰。
眼看鎮屍符要被燒化,陽九又迅疾貼了第二張。
朱小姐的慘嚎聲更加瘮人,麵目更加恐怖。
陳念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,全身都被汗水打濕,慶幸朱老爺已經暈了過去,不然定是又怕又心疼。
才這麼想,就看到朱老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。
“我的閨女啊……”朱老爺剛站起,又跌倒在地,雙拳捶地,涕淚直流。
陳念勸道:“朱兄,若非陽大人,恐怕……”
親眼看到愛女詐屍,朱老爺無話可說。
可看愛女的屍體那麼痛苦,朱老爺也是心如刀割。
陽九看鎮屍符沒辦法對付朱小姐,隻得說道:“朱老爺,我可能得砍掉令愛的頭。”
“這……”朱老爺愣住。
陳念道:“朱兄,活人更重要。”
朱老爺將拳頭攥得很緊很緊,指甲都嵌進了肉裡,卻絲毫不覺得疼。
但他很快點了點頭。
陽九亮出飲雪刀,一刀劈掉了朱小姐腦袋。
屍首分離後,朱小姐不再動彈。
墓室裡非常安靜。
許是朱老爺和陳念都憋不住了,幾?
??在同時開始大口大口喘氣。
陽九看到在朱小姐的手臂上,有澹澹的綠芒,便知朱小姐已經進化成了綠僵,實力不俗。
“九爺,她還會活過來吧?”墨舞顫聲問道。
就是普通的僵屍,腦袋被砍掉,身子仍會動,嘴巴仍會張著想要咬人,不可能會像朱小姐這樣直接一動不動。
墨舞隻覺朱小姐是在裝死。